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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处的几座寂静宫殿。
其中,特别是位于山顶的玉清宫,飞檐翘角,庄严肃穆。
且玉清宫屋顶上方隐隐缭绕有紫色烟雾。
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十分显眼。
每到今日这样的炼丹吉日,一有居士准备上山,只要站在阁皂山脚下的第一级台阶前,一抬头,就能遥遥望见山顶这座主宫,与上方缓缓缭绕的奇异紫气。
这紫气盛腾的异景,也不知是自然生成,还是下方那座玉清宫内,玉清道士在作何法事。
每当第一次来阁皂山的居士们露出惊异神色之时,旁边山门前引路的知客道士都会一脸骄傲的微笑告诉,这是观内某位辈分极高的老前辈在闭门淬炼仙丹,这上方升腾的紫气,乃丹雾也,无需大惊小怪。
如此这般,居士们脸上的虔诚肃穆之色,还能有少,这阁皂山玉清宗的香火,自然更加旺盛了。
只不过,每日上山求丹的居士,大多数都会被拦在道观前面,无法深入最靠近山顶的几座道宫。
至于有紫色丹气缭绕升腾的顶峰玉清宫,更是无人可以靠近,即使前几天一位长安贵人派来的使者,都只能在前殿束手等候。
不过这些事情,落在途径的玉清道士们眼里都习以为常,目无波澜。
然而此刻,玉清观前殿的众多居士们所不知道的是,此时山顶,靠近玉清宫大殿的一处雅致独特的池塘边,正有一道红衣倩影独坐水畔。
这红衣女郎,及笄年华,女扮男装,鬓绾起,束有一顶儒冠,不施粉黛,素面朝天。
然而即使是穿着一身火红纯色的柔顺衣裳,依旧无法遮掩住某处胸脯对于布料严重可耻的浪费。
只是也不知,是色彩深沉单调的一众殿宇中,这一袭红衣太过显眼了点。
还是风景这边独好,天下男子大多嫌贫爱F。
这处池塘明明位于玉清宫右侧长廊边,而左右两侧也明明都有长廊可以离开玉清宫下山,可是大多数穿着玉清宗嫡系弟子服饰的道士们闯过玉清宫后,脚步都不知觉的拐向了右侧长廊这条道。
路过时,不少青年玉清道士们的眼神,都下意识的飘向了长廊外的某处池塘风景。
而这位新来玉清观不久的红衣女郎置若罔闻,似是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廊上行人们的风景。
她亦在看风景。
路过的一众玉清道士们的余光视野里。
蓝天,白云,池塘,游鲤。
红衣女郎侧身独坐,雪白皓腕环绕交叠怀抱一只小瓷罐,微微歪头,眸子倒映池中鱼。
天是蓝的,她是红的。
游鲤是动的,她是静的。
远处山是如黛的,她眉眼是如画的。
也不知这位陌生红衣女郎是在此地等待什么,不知不觉,头顶的日头爬上高天,她已是独坐了一上午。
或说在池塘边发呆了一上午。
谢令姜从没转头看过周围长廊上侧目经过的道士们,那副素容似是更美的花颜有些怔怔出神,心儿像是掉入了池中,化为一尾游鲤缓缓搅动澄蓝的天空。
她时而抬头看一眼白云,黛眉微蹙,愁跃眉头。
时而小指撩起耳畔鬓发,悄俏低下脑袋,唇角弯出一道浅浅弧度,将怀中装有玉清宫早膳堂腌萝卜的瓷罐抱的愈发紧了点,那苦寻某位良人投入的宽广大食堂都被压的变形不少。
也不知这大白天的,是想到了什么,偷笑的这么甜。
难道是想到了,马上就能够回去,又能用腌萝卜投喂某位馋嘴的榆木脑袋?
只是嘴角才朝上了一小会儿,谢令姜又突然垮肩,嘴角朝下,怅然埋首胸前。
也不知道又是哪个混蛋小子惹了她……净做一些该扣功德的事,只不过谢令姜哪里舍得会让他扣。
而远在天边的某人,其实也忽略了已经很久没有在小师妹身上扣过功德这件事,哪怕是有时候颠簸马车内二人面对面时忍不住偷瞄几眼,自以为隐藏的极好,耳畔也没沉闷木鱼声……
然而却不知身为七品练气士的她洞若观火,只是假装转头被窗外路过的风景吸引,其实袖子下的葱指揪攥成了麻花,布满红痕,某颗芳心早就哀羞不已。
谢令姜也不知是该怨路不平,还是恼他不正经,亦或是……外面那个叫柳阿山的汉子,驾马车的技术不行?
同样的,在她这位小师妹身上,某人功德也没涨过什么。
毕竟,和人沾边的事他是一点也不干……
上午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
到了午膳时间,路过玉清宫外右侧长廊的人更多了,只是不知为何,细看之下,有些行人的身影还有些熟悉,似是都路过好几次了……经过的人影中,也有稍年轻气盛一些的道士脚步微顿,似是犹豫要不要搭话,热心帮助迷路女居士。
可就在这时,玉清宫上方天空,缭绕的紫烟丹气被一阵狂风骤扫而空,重归蓝天白云。
而下方宫殿的朱色大门突然从内推开。
玉清宫附近的道士们齐齐停步,好奇张望。
“有新丹出炉?这回又是成丹几何,宝炉最近是哪位道长在用?”
“是冲虚师叔。”
“原来是三师叔,难怪这丹香四溢,这一炉新丹起码成了小半,不是颗粒无收……”
有青年道士感叹。
冲虚子是玉清宗老掌门的师弟,在观中的地位仅仅稍低于老掌门,沉迷炼丹,外丹术纵观全宗都是名列前茅,只是不喜与山下权贵富人们打交道,脾气是出的名的臭。
一众玉清嫡系道士们聚在洞开的朱红大门前,翘首以盼。
池塘边,谢令姜也微微侧目。
“恭喜三师叔……”
“闪开。”
还没等门口这些身穿锦绣罗衣、典雅富贵的玉清道士们来得及祝贺,殿内大步走出一个南华冠老道长,随手拂开堵在门口的一众道士。
在侧身后退的后者们惊诧目光中,南华冠老道长脚步一拐,朝不远处池塘边的红衣美人走去。
“老前辈,解药如何了?”
谢令姜似是松了口气,俏丽起身,礼貌迎接。
“这回替龙虎山老友炼这炉金丹,正好顺手而为,倒也不难,贤侄女久等了……”
玉清宫前的嫡系道士们脸色惊奇,发现一向脾气烦躁的冲虚师叔竟然对这位山下新来的陌生女郎露出了罕见的微笑。
南华冠老道与红衣女郎边走边聊行远。
只留下一众玉清道士在原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