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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淅淅沥沥的从天而隆,天地在茫茫烟雨中,仿佛拉起了一道白茫茫的帷幕,雨点敲打在水榭的瓦面上,发出世上最纯粹的清脆音符,前方湖面上的涟漪生生不息,一个套着一个。
水榭有只烧得正旺红泥小炉,炉上的瓦釜中炖着裴淑英钓上的七八条水蛇,浓浓的香气随着ru白色的汤汁不断翻滚,挥散开来。
裴淑英站在炉前,喜滋滋的用汤匙轻轻调着蛇羹,瓦釜是比较经摔的粗陶大碗,偏就迎合了这斜雨细雨的朴拙氛围,再配上那一双柔腻纤美的素手,便多了几分秀色可餐的丽色。
她在钓鱼方面比杨集更加倒霉,杨集几前年好歹也钓得了几条鱼崽子。可这家伙倒是好,那么多的鱼,她用哪怕弩也射不中一条,然后拿着鱼杆这儿钓一下、那儿钓一下,最后钓上来的竟然全部是水蛇。
一开始,裴淑英以为水蛇是黄鳝,乐滋滋的用手去抓。然后在杨集“好心”提醒下,直接被“蛇”的名头吓得大哭大叫。
直到好心的慕容弦月说水蛇黄鳝无异,不仅无毒、不咬人,比鱼更滋补,她才不再哭叫。
瑟瑟发抖了好久,她又凶巴巴的拿起菜刀将水蛇砍了炖烫。
杨集枕在柳如眉结实的大腿,半坐半卧躺在一张榻上看着裴淑英忙活。
他今天中午在酒桌上被萧颖摞倒了,此时的肚腹中火辣辣的,贼难受,此时脑后枕着一双软乎乎的大腿,惬意之极。
“阿郎,我们把孩子都丢给阿娘了,是不是有些不过分?”萧颖此时走到杨集身边坐下,她是个有良心的好儿媳,虽然事先说好一整天都要在府中湖畔野炊,可她一想到带崽的独孤敏,心中十分不安。
杨集现在有了六个孩子,依次是杨昊、杨明、杨昌、杨晖、杨曜、杨曦。三个小的今年正月出生,他们只要吃饱就会安安静静的睡觉,用不着操心。关键是前面那三个顽皮捣蛋,萧颖真担心阿娘应付不过来。
杨集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道:“阿娘教孩子的本事非常厉害,那三个毛孩子交给她,绝对比我们自己靠谱,绝对比我们自己教诲出来的孩子有出息,你尽管放心好了。”
独孤敏虽然十分宠爱三个孙子,可她对教育抓得很牢,她带着孙子在外面玩耍的的同时,以身边的人、身边事来摆道理,潜移默化的竖立他们的三观,让他们在玩得尽兴的同时,学到一些道理。而孩子们玩得高兴了、有了责任感,他们在学习的时候,也格外上心。
这种教寓教于乐的教育方式,杨集十分认同。他的儿子不是郡王,就是国公、郡公、县公;以后不用考,就能当上高官,所以很多科考必须、却没有一点实际用处的知识根本就不用学。他们要学习的是做人做官的品质、实用之学、明辨是非之学,以及统御下属的学术。
这些学术看似十分困难,可是一旦结合王府和周边的环境氛围来学的话,反而比一些毫无用处的“之乎者也”好学,难度更小。
看了萧颖一眼,杨集又说道:“他们祖孙四人没有我们在身边加以干涉,不知有多高兴呢!你瞎操什么心啊?你此刻要若是去后院,孩子们玩得不开心,你自己又会想这边,你这不是犯贱吗?”
萧颖见他说得难听,气得掐了一下大腿。
“哎!”柳如眉差点跳将起来,一脸无辜的看着萧颖:“大娘,你掐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恼羞成怒而已。可是她又舍不得掐她那可爱的宝贝丈夫,所以拿你来出气。”杨集目光透过两山之间的胸隙,看着柳如眉的小巧的下巴,很是理所当然的承诺说道:“不过不要紧,我稍后就把她灌醉,给你出口恶气。”
“噗”
“噗”
“噗”
不说喝酒还好,一说这个,众女笑得花枝乱颤:杨集的酒量其实并不差,卫王系那些自称“不怕醉、只怕不醉”的文武将官都不是他的对手。然而凡事都怕对比、酒量高低更不分男女,一旦遇到不喜欢酒、“不会喝酒”的萧颖,杨集的酒量就不够看了。
萧颖亦是忍俊不禁,她优雅的坐到一边,拿起杨集一条腿放在膝上,一边轻轻按压,一边向杨大爷问道:“伱不是去前殿见颉利可汗的使者赵德言了么,怎么回来这么早?莫非是谈崩了不成?”
杨集的大小老婆都是他的得力干将,区别的只是能力不同、管理的事务不同,此刻没有外人在,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道:“赵德言和宋先生(宋正本)是同乡,还是刘焯先生的‘外门’弟子、玄成名义上的小师弟。他根本就不是颉利可汗的心腹,而是自己人。谈好了话,就把他打发走了。”
萧颖愣了一下,问道:“此人可靠么?”
“可靠!”杨集给出了答复,长长的叹息道:“他是安乐郡望族,祖上自汉代以来便诗礼传家、善待乡民、护卫桑梓。开皇初,突厥沙钵略可汗阿史那摄图趁我大隋立国不久、内部不稳,多次大举进犯大隋,除了血洗雍州和凉州的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弘化、延安等郡,还把幽州北部屠戮一空,赵德言的父母兄弟尽皆惨死于突厥人弯刀之下……”
“李敏的父亲李崇将军心知寡不敌众,他为了减轻伤亡、保证幽州安全,只好率领数千步骑将突厥十多万大军引向东北方,以这支军队所有将士的性命给援军争取时间、给百姓争取一线生机。等李崇将军所率之军尽皆战死于孤城,阴世师的父亲阴寿将军终于来了,他不但杀退突厥大军、解救安乐郡仅存百姓,还将他们转移到涿郡,其中便有宋正本、赵德言。”
“年幼的赵德言在夹壁中看到亲人被突厥人一一杀死,他当时就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定要突厥亡族灭种,为亲人为乡亲复仇。之后一直在幽州和冀州一边游学,一边关注势态。等到学有所成,便去突厥寻找令突厥灭种的机会。”
众女闻言,无不肃然起敬:北方有许许多多“赵德言”,像他这么可怜的人,无法计数。但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因为种种原因,都选择珍惜当下、放弃仇恨;所以身体力行、矢志不渝的赵德言,显得尤为珍贵。
稍一沉吟,萧颖问道:“如此说来,赵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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