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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地,将面前的多拿滋一口一口吃掉了。

    有这样片刻的静谧,她们在稀疏的夹竹桃的阴影下,各自为阵,各自将面前的食物解决。阴影横亘在桌面上,在两人的中间。

    莫向晚问管弦:“管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管弦将杯内最后一口咖啡喝完,她用餐巾慢慢擦拭好唇,才说:“我想了好几天了,小姑娘,真心把我当朋友的人,我有义务向她坦白。”

    但莫向晚无法面对她这样的坦白。不过几分钟,她接受到她这样惊涛骇浪般的讯息,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和怀疑连贯成线,还是太难以置信,太不知所措了。

    管弦的手机响起来,她接起来只“喂”了一声,便不再发声。她握着手机,越听面色越凝重,合上手机后,对莫向晚讲:“你先走吧!”

    莫向晚不解,管弦的面色是焦急又慌乱的,好像出了什么棘手的突发事件。

    但要走也来不及了,服务生引着两名民警过来。莫向晚好生诧异,就见其中一位民警问管弦:“你是MORE BEAUTIFUL酒吧的法人?”

    管弦惊惶地立起来,点点头。

    民警说:“我们在你的酒吧内发现有人聚众赌博和滥用药物,请你回去配合调查。”

    管弦动了动唇,她欲争辩些什么,但立时明白此事所有的争辩都是徒劳的,便只能沉默。

    莫向晚也有些心惊,她跟着站起来,问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

    另一个民警看了她一眼,忽然皱牢眉头问她:“你是‘奇丽文化’艺人总监莫向晚?”

    这不是莫向晚第一次面对警察,眼前的民警对她的情况了若指掌意味着什么,她有了点数,不免生出些慌张来,她勉力地定一定神,答:“是的,我就是莫向晚。”

    民警说:“我们在酒吧逮捕了你公司艺人叶歆,她除了涉嫌参与赌博,还有滥用违禁药物的嫌疑。麻烦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去配合调查。”

    莫向晚险险晕眩,她支撑牢自己,冷静地提出要求:“我能不能先和公司联系一下?这事情太大了。”

    民警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先回派出所再说。”

    莫向晚看了看管弦。一向处变不惊的管弦,终于露出一脸泰山崩于前的茫然和惊怕,直到民警做了个“请”的手势,她才惊觉过来,也回看了莫向晚一眼。

    她们两人瞬间的眼神交流,已经默契地体会到了对方的妥协。除了跟着民警去派出所,她们别无他法。

    莫向晚在派出所里看到了叶歆。

    叶歆一身才买了不久的大牌限量礼服裙,凄凄惨惨地皱在她的身上。可见是在她十分重视的场合里被警方带走的。她一见莫向晚就哭得如同秋风中的树叶,瑟瑟地,就怕疾风一吹,就此落入泥淖之中。她万般艰难才跃上枝头,不想遭此劫难,又无助又不甘,到处找可凭依的支柱。

    她不住讲:“向晚姐,帮帮我,我没有,真的没有。”

    可是奇异地,当她见到跟在莫向晚身后的管弦,却“咻”地闭嘴了,只是哀哀地望着莫向晚,倒是再不看管弦一眼。

    这时的管弦,面孔上又恢复了没有表情的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带她们来的一位民警对管弦说:“你跟我来。”原来要带她单独去另一间询问室做笔录。走到叶歆身边,管弦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平静的样子,却令叶歆低了头。

    管弦走后,办公室内的女民警客气地对莫向晚说:“先做一个登记。请你把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吧!我们暂时给你保管。”

    莫向晚不解,问:“为什么?”

    女民警指指叶歆:“刚才这位小姐说,她的一切行动都是公司安排的,你是她的直接领导。”

    莫向晚大吃一惊,转头看向叶歆。

    叶歆瑟缩着低下头,不敢说话。

    女民警说:“莫小姐,你配合一下,等事情查清楚了就好了。”

    莫向晚听呆了。

    按照曾经的经验,她明白这句听上去十分客气的话里的意思:警方已经完全是把她当作嫌疑人拘留了,而且还是犯罪当事人给了口供直接把她牵扯进去的。

    见她有些惊慌失措,女民警倒很是体谅。一般人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都是同莫向晚差不多的反应,她见得太多了,所以不再多说什么,公事公办地递了一张表格和一支笔到莫向晚面前,“把这张表填一下。”

    当此之际,除了配合警方工作,也别无他法。莫向晚在心内叹口气,把身上的手机、钱包、手表一一拿了出来。

    女民警站起身来拿了一只纸袋全部包了走,再折回来时,莫向晚已经把表格填得差不多了,在紧急联系人处,她想了想,把莫北的姓名和手机号写上去。

    女民警说:“你放心,拘留不是处罚,只是要群众配合警方调查的一种方式,我们会通知你的家人。”

    之后,便是同莫向晚曾经经历过的一样。女民警把她带进了询问室。

    “姓名?”

    “莫向晚。”

    “年龄?”

    “二十八。”

    “你在奇丽文化工作几年了?”

    “五年。”

    “我们得到线报,奇丽的艺人经常在本区的酒吧MORE BEAUTIFUL参与酒吧的聚众赌博活动。”

    莫向晚闭了闭眼睛,疲惫地同民警说:“我不知道。”

    女民警严厉起来,“不知道?你不是酒吧的常客吗?酒吧的三楼虽然是民居,但是酒吧里有楼梯直达,一直开着地下赌庄。你们公司的艺人和客户出入频繁。”

    莫向晚猛地握紧双手。

    管弦很早以前说过,出了酒吧大门的勾当,她管不着。但是,所谓的勾当却在她酒吧之内进行,经由她的手安排好。而作为好友的她,莫向晚想,却丝毫不知。这一点一滴的晦暗,如今袒露在青天白日之下,让她终于像叶歆一样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除了剧中赌博,还有人在赌博的同时,非法服用盐酸曲马多。你知道这件事吗?”

    莫向晚悚然大惊,抬起头来。

    她不得不去重新捡起拼命想要挣脱、想要丢弃的回忆,当年放在反射出刺痛她双目的太阳光的玻璃瓶中白色小药片,裹挟着的是她曾经晦暗的过去。

    她虚弱地摇摇头。

    后来,女民警又问了她一连串的问题。莫向晚如实地回答着她知道的一切,也从警方的询问里,明白了警方早就查明白了在MORE BEAUTIFUL内外发生的一切,时间、地点、人物、次数。正如他们所说的,他们分明早就已经盯住了。

    这正应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而自己的一无所知,正是因友情而生的纵容。莫向晚的背脊发冷,她不自禁地环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肩。

    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这样一个局,圈住了每个相关的人,局中有人蓄意谋划,有人有意回避,没有人是全然无辜的。

    女民警最后问道:“‘奇丽文化’的总经理于江和管弦是情人关系?”

    莫向晚沉默了半晌,缓缓点了点头。她的头“嗡嗡”地隐痛。

    女民警将所有必须询问的问题问完了,看莫向晚一副疲惫又头疼的模样,说道:“可以了,你可以先休息一下。管女士的口供还没有录好,我们可能随时需要你的配合。”

    莫向晚低声问:“今天必须在这里过一夜了?”

    女民警点头。

    莫向晚牵挂莫非,他自出生后就没有遇到过亲妈夜不归宿的情况。她不免焦急了些,又问:“有没有通知我的朋友?”

    女民警站起身,示意莫向晚同她出去,“我们同事已经打过电话了。”

    莫向晚顺从地跟着女民警走出询问室,走进一间休息室。叶歆早已在里头了,哭了个凄惨不成人样。

    莫向晚默默坐到了叶歆对面,闭目养神。

    过了不知多久,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管弦走了进来。她依旧很平静,扫了一眼坐在左边的莫向晚和坐在右边的叶歆,她径直走到中间没有座椅的地方,抱臂站着。

    值班的民警跟着进来为她们三人送来了盒饭。莫向晚打开饭盒盖子,是茭白肉丝和米饭。菜色尚可,但塞入口中,味同嚼蜡,食不下咽。

    叶歆吃了两口,又“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管弦轻声斥了一句:“别哭了。”

    叶歆抽抽噎噎:“我会不会坐牢?”

    “顶多十五天拘留,罚几千块钱。”

    “真的吗?”

    管弦冷笑了一声,没有再回答。

    莫向晚却蓦地听住了。原来服用违禁药物是按照法规条例这样判罚的,原来管弦早已悉清做下这一宗宗勾当所可能承担的结果。

    她沉重地抬起头来,望住管弦。管弦正低头吃着饭,动作利落,一如既往。她应该知道自己正望着她,但她自岿然,没有回望自己一眼。

    莫向晚直直看着管弦,她就想试试,管弦是不是真的会继续无动于衷。

    终于,管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知道莫向晚盯着她瞧,一开始就知道。她放下了手中的盒饭,对莫向晚说:“放心吧,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的。今天只是不巧在你正好和我在一道。”

    这不是莫向晚最想要的回答,但是管弦又能同她讲什么呢?诉清前因,感慨后果吗?她凄楚又聊以自慰地笑了笑,终于一口一口把饭盒里的饭和菜全部吃完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位陌生的民警走了进来,对着屋内指了指,对她们说:“你们两个都可以走了。”

    他指的是莫向晚和管弦,叶歆马上扑上去问:“那我呢?”

    民警神色凝重,“还需要你继续配合我们的调查。”

    叶歆又哭起来,对管弦忽然就一句:“都怪你。”

    这一次,管弦没有忍住,轻斥一句:“你又发什么神经?警察同志都会查清楚的。”

    叶歆抹着眼泪,转而扒住了莫向晚的手,哀求:“向晚,你要救我,救救我。我刚刚开始,不可以就这样完蛋。我害怕,我害怕呀!你们不要丢下我!”

    莫向晚的手被她扒得牢牢的,如同被溺水之人掐住的求生之木。看着面前心魂俱碎的叶歆,她着实不忍心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拨开。然而,叶歆有今日之劫,亦全因昔日的行差踏错,既然承担不住,又为何铤而走险?

    最后还是管弦看不下去了,将叶歆的手从莫向晚的手上扯开,她盯牢叶歆,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要好好配合警察调查,事情最后总归会平息的。”

    一股凉气从莫向晚的心底升起来。这个站在自己跟前的管弦,语气镇定自若,神情冰冷漠然,丝毫没有一点人气,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模样了。

    莫向晚握了握手,方觉手心冰凉。

    她们一起走了出去,早有一位律师在派出所的接待大厅等候。莫向晚认出这位律师是莫北的同事。她想,看来是于江打好了招呼。他,至少是有情意的,对管弦不会不管不顾。

    律师对管弦客气地打了招呼,又同莫向晚说:“莫小姐,莫北正赶过来。”

    原本手足渐冰凉的莫向晚缓了口气,竟是些许期待,她点点头。

    管弦忽而朝她笑道:“那人待你不错。”

    莫向晚也对管弦微笑:“于总对你也挺好的。”

    律师同民警稍作沟通,原来管弦是被保释的,而莫向晚则是属于调查完毕后的放人。

    一行人走出派出所,天空已完全黑了下来,空气中透出凉意,已是快入冬的时节了。

    律师问管弦是否有空,看来尚有诸多问题需要交代。

    莫向晚缩了缩肩膀,今晚冷得她有些意外。她说:“我先走了。”

    说罢,她往后退了一步,管弦不约而同也退了一步。莫向晚想起来,她与管弦的住处不是同一个方向,所以她们的来处本来就不是同一个方向。

    莫北的同事突然提醒:“莫北来了。”

    莫向晚转过身对着她来时的方向,巴巴地看着一路快跑过来的那个人,那个她一看到就会心生暖意的人,那个好像只要他在身边,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的人。

    待他来到身边,莫向晚慌忙地将手伸了过去,被他轻轻握住。

    莫北说:“我来晚了。”

    莫向晚摇摇头。

    莫北的同事说道:“没什么事,你就放心吧。莫小姐只是被找来配合调查的。”

    莫北对同事笑道:“这是我女朋友,莫向晚。”他看到了管弦,转而看看莫向晚。

    管弦脸上的僵硬表情松动了一下,先是望一望稍显犹豫的莫向晚,然后笑了笑,干脆自我介绍了:“管弦。”

    她言辞简短,态度大方,没有以莫向晚的亲密友人自居。

    她们的来处不一样,原来管弦也自觉了。莫向晚莫名伤感,莫北竟似有所觉,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跟着莫北回到家中,莫非已经做好作业,正等着莫向晚回来检查。

    他从未见过母亲这么失落又难过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着母亲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说:“妈妈,放轻松,放轻松。老是紧张会老的,我给你锤锤。”说着抡起小拳头要给莫向晚捶背,被莫向晚捧起小手亲了一下。

    莫北拍拍莫非的头:“快去上床睡觉。”

    此时已经九点多了,到了莫非睡觉的时间。平时他总会拖拉一会儿,吃些东西或看会儿电视,但今天没再赖皮,因不想给母亲增添烦恼,乖乖听从父亲的要求刷牙洗脸上床睡觉。

    莫向晚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在沙发上坐下来发了一阵呆。手里的咖啡还未喝,就被莫北拿走了,他为她换了一杯牛奶。

    她又掂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犹豫着是不是拨那个号码。

    莫北看她如坐针毡的样子,说道:“于江早就知道这事了。”

    莫向晚颓然地放下手机,黯然神伤,“以前我只是怀疑,总是不敢去求证。原来管姐真的一直帮着于总做一些——一些这样的事情。”

    莫北轻轻抚着她的发,说:“向晚,别难过。”

    莫向晚摇头:“我是不是太麻木了。”

    “你要顾着养非非。”

    “管姐一直对我很好。”

    “我知道。”莫北对她说,“如果你觉得你还能接受她,还是可以和她做朋友的。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复杂,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也许管姐是真的太爱于江了。”

    莫北侧头,分外认真对她说:“向晚,能不能把工作上的不愉快抛开?它占用你太多时间。”

    可莫向晚放不下,咬咬唇:“莫北。我一想起明天,后天,我的心情就糟糕透了。”

    莫北温柔地看着她,“那又怎么样呢?你身边有我。”

    他这样诚挚的一个眼神,恰如春风暖暖掠过莫向晚的心头。她想起刚才如坠冰窖、令她全身发冷的经历,一直到莫北来到身边,她才缓了过来。

    莫向晚带着感激的神气说了一声“是”。

    莫北倾身过来抱抱她。莫北的温柔,莫向晚是体悟的,他希望她撇开不愉快的那些事情。她伸出了双手,也回抱住他。

    这是她的一次主动,莫北感受到了,两人靠得更加紧。

    莫向晚心底还积存了一些感动,此时全部涌上心头。她向他道谢:“莫北,谢谢你帮了冯阿姨,谢谢你摆平了飞飞姐。你真的为我做了很多。”

    莫北并不意外她说的话,他笑着说:“我要谢谢你的谢谢,这让我感觉我这个莫非爸爸当的还是有点用的。”

    莫向晚轻轻笑起来,她微抬起头。莫北正炯炯有神地看着她,他在看,也在想,看到她抬起头,这样的角度刚刚好。他情不自禁就吻了下去。

    这个吻暖和而绵长,让莫向晚渐渐倾倒下去,与他唇齿相依。

    这么多年以来,莫向晚从未想过会像现在这样依赖一个人,她只愿在他的怀抱里能够得到休憩。

    这样的念头开始如火如荼,她开始懂得回应他的唇舌纠缠,放任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他的掌心这样暖,将她被冬风吹凉的经络和血液重新复苏。

    他不再是Mace,他只是莫北,是倾心告诉她,他要陪在她身边的莫北。在他的指掌之间,她不再厌恶,不再害怕,不再彷徨,不再犹豫,不再抵触。她能够打开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莫北原本只是想亲亲她,给予她信心。

    今天突发的这段经历实在糟糕,他能够清楚体会到她的沮丧和失意。

    收到派出所电话时,他正准备开律所的项目会。接完电话就立刻向江主任告假,恰巧江主任刚和于江通完电话,指派了一位同事同莫北一起行动。

    莫别惦记着莫非,便向同事打好招呼,先去学校将莫非接回家安顿好一切。

    诚如同事所说,莫向晚应该没什么事了。但他当时接完警方的电话,心急如焚,一边开车赶往莫非的学校,一边给几个熟人打电话,终于打听出来管弦的酒吧涉嫌聚众赌博和贩卖违禁药物,被人举报了,警察在现场抓了几个人,不是“奇丽文化”的艺人,就是和“奇丽文化”业务有关的客户。

    莫北想,莫向晚经此一事,不知会难受成什么样子。他知道管弦是她的好友,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她无私的帮助。莫向晚是个重感情的人,心里明白和亲眼所见,其影响程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莫北飞车赶去现场,远远就看见她同管弦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垂首立在街边,心中不由一紧。他只有将她的手握牢,不再放开。

    就像此刻。

    他握牢了莫向晚的手,舍不得再放开。

    他记忆里有当年少女草草馨甜的气息,冰冰凉凉,就像在冬天里吃冰淇淋。

    这记忆如此真实,一幕幕回放,让他的身体不自在,渐燃渐热。他将眼镜摘下,丢在一边的茶几上,再绵密地吻了下去,手也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紧促的沙发间,只有两人沉重的喘息。

    莫向晚陷入绵软的靠垫之中,承载他的重量,体味他的热度。她想要推开他,但已无力。莫北这么固执地抱搂住她,不让她躲避,也不让她退却。

    和多年之前多么一样,这个男人用同样的姿态抱她,让她的身体袒露在他的面前;和多年之前又多么不一样,她的心也在袒露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吻就在印在她的心口,隔着暗花薄布,隔着万语千言,就算要他心内激动到要落地上天,都只是这么浅浅地吮吸,小心地呵护。

    莫向晚的双手渐渐放低,就此敞开怀抱吧!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爱她,这个念头让她的心口热气翻涌,几乎差一点落泪。

    她轻轻呜咽,莫北听到了。这么电光火石,他发现莫向晚的衬衫扣子全部被自己解开,从她的颈到她的胸,都有他缠绵过的痕迹。

    这是唐突的,莫非还在小房间里睡觉,他几乎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她做出儿童不宜的事。

    莫北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平复住自己的情绪。

    莫向晚静静地由他搂抱着,她抚摸着他的发,这么柔软地贴着她的皮肤,让她生出从未有的安心。

    他说:“草草,我们从头来过?”

    她答他:“好的,Mace。”

    莫北抬起身体,抽回停留在她身体上的手,把她衬衫的纽扣一颗一颗扣好。莫向晚拿起他的眼镜,给他戴好。

    又穿回衣冠的两个人互相注视,都能看见对方的脸上残留的春色,竟都不好意思起来。

    莫向晚一低头,一垂眸,可又看见他真实的无法掩饰的欲望清清楚楚没有消除。她吞吞吐吐:“你——”又羞于启齿。

    莫北平复着自己内心里的激越和身体上的冲动,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亲亲她的浓眉,“我们还是领好证再办事,这样比较合法。”

    莫向晚脸上一红,她主动又抱了抱莫北,知道自己已经不愿意再放开这一簇暖意。

    这一晚,莫北没有回到自己的403室,而是坦然地睡在了莫家母子客厅的沙发上。

    莫非半夜爬起来上厕所,被沙发上睡着的莫北吓一跳,瞪着大眼睛讲:“爸爸,你要么睡到妈妈床上去好来!这里很冷的。”

    莫北这一晚本来就翻来覆去没睡好。

    他是不舍得走,但又不敢再进一步,所以最后选择把自己的被褥拿过来睡在他们母子的门外。他心里想着睡在房间里的莫向晚,反复回味那一段情不自禁又反复克制着,暗骂自己“既然做圣人就不要后悔”。不想此时被儿子点破心事,心头大不自在,斥道:“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快回去睡觉。”

    莫非好心被批,生气地“呜呜”两声又爬回自己的小床。

    其实房内的莫向晚也没有睡着。

    莫北就睡在外面,他在翻来覆去,她听得到。他想的,和她想的,都差不多。她一想,双颊就火烧火燎,用双手捂住脸颊,暗斥自己:“莫向晚,不要发痴了。”

    睡在外面的他又翻一个身。她听到了,怕他冷,爬起来翻出一床被子,正要抱着送出去,没想到莫北抱着枕头被子走进来了。

    莫向晚大吃一惊,差点叫出来。

    莫北拍拍她的头:“太冷了,和你挤挤。”

    他没戴眼镜,几乎是摸索着找到她的床,一个翻身就躺了上去。莫向晚哭笑不得,她只好抖开手里的被子,再给他盖上。

    幸好她因为从小睡惯大床,后来自己置家也给自己买了大床,虽然比不上他在403室里放的那张床大,但是睡两个人也不成问题。

    她坦然地躺了下来,在莫北身边。莫北翻了个身,隔着被子将她抱住。

    莫向晚为难地唤:“莫北。”

    莫北“嘘”了一声,将自己的臂膀伸到她的颈下,抱她更紧:“别说话,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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