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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族。
十二月初八,在吴氏宗族军队和吴军中立派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夏国相部将张国柱假称移驻长沙城,忽然偷袭长沙西郊四十里外的嵇茄山火器大营,嵇茄山大营虽由忠于吴氏宗族的军队控制,但因为胡国柱做保息兵,亲往云南劝说郭壮图妥协,所以嵇茄山守军难免有所松懈,措手不及下被张国柱杀得大败,在嵇茄山大营即将失守的情况下被迫点火焚营,以免火器营地落入夏国相军之手,率领一部分工匠向益阳撤退,张国柱也掠走部分工匠,将嵇茄山大营烧成灰烬。
同一天时间,夏国相军急行军至武昌城下,此前从岳州逃脱的杜辉虽已及时向武昌驻军报警,无奈武昌吴军群龙无首,指挥不灵,一部分军队打开了武昌城门向夏国相军投降,夏国相军乘机杀入城中,林兴珠率领的吴军水师又封锁了武昌渡口,忠于吴氏宗族的军队被迫向九江突围,到吴军大将马宝处求援。还好,被方光琛暗中骂为马中吕布的马宝难得立场坚定了一次,接纳了从武昌逃来的吴军队伍,并毅然拒绝了夏国相的招抚,表态继续两不相帮,夏国相也不敢过于得罪马宝,没敢率军杀入九江境内。
紧接着,在军队大部分已被胡国柱派往辰州防范吴国贵军南下的情况下,吴军偏沅巡抚方光琛不得不接受夏国相军招降,打开长沙城门放张国柱入城,长沙、岳州和武昌三府落入夏国相之手,成为抵在吴国贵军背后的一把尖刀。
消息传回常德,正在常德城中等待胡国柱答复的吴国贵勃然大怒,大骂几个妹夫都是乌龟王八蛋之余,立即兵分两路,偏师杀向辰州,封锁胡国柱军主力北上道路,主力则东进长沙,来和夏国相军决一死战,准备拔掉了这颗背后钉子再南征云贵。
消息再从长江航道传进四川,本已经按兵不动的吴之茂队伍再度南下攻打四川自不用说,驻扎重庆的吴军吴国柱部也立即出动,在吴军四川水师彭时亨部的支持下顺江东下,赶赴洞庭湖战场增援义兄吴国贵,吴氏宗族与外戚权臣的大规模内战,就此拉开了序幕,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残酷血战。
最倒霉的是胡国柱,正如卢胖子所料,吴军外戚中最有权势也最有声望的胡国柱回到昆明后,之前一直留守云贵在军队中没有多少势力的郭壮图确实不敢对他有半点不敬,还象供祖宗一样把这个连襟大哥供着,同时胡国柱也没少苦口婆心和威逼利诱的劝说郭壮图,要求郭壮图接受吴氏宗族的条件,交出吴氏宗族的家眷和吴世藩,换取吴氏宗族的宽恕,大家一起团结在吴世藩的身边,利用现在连满狗皇帝都被卢胖子剐了的大好局面,齐心协力拿这座华夏江山。
刚开始郭壮图自然不可能答应胡国柱的要求,既舍不得放权,又担心吴氏宗族秋后算帐,不过随着胡国柱的再三劝说,分析利弊,又考虑到自己在军队里势力薄弱,腰杆子不硬,郭壮图也逐渐有了松动,开始和胡国柱讨价还价,除了要求胡国柱做保,担保吴氏宗族不对自己秋后算账外,只同意交出吴氏宗族的家眷或者吴世藩的其中之一。胡国柱自然不肯答应,除了答应为郭壮图做保外,坚持要郭壮图一起交出家眷和吴世藩,两连襟不断的磨嘴皮子,浪费口水和时间。但郭壮图的态度已经明显松动,几次都已经准备答应吴氏宗族提出的要求。
浪费了一个多月宝贵时间,被郭壮图讨价还价纠缠得头晕脑胀的胡国柱也发了狠,给了郭壮图一个最后期限,要求连襟在第二天清晨、同时昭武元年的腊月二十五清晨之前给自己答复,如果郭壮图还要坚持不做让步,那么自己连年都不在昆明过,明天早上就走,从此再也不管郭壮图的烂事!顶多就是看在连襟的份上,将来给郭壮图收尸!郭壮图面如土色,胡国柱则扬长而去。
昭武元年腊月二十四的这一夜,绝对是郭壮图人生最痛苦最煎熬最漫长也最短暂的一夜,孤孤单单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整整一夜都没有闭过眼睛,头发也在一夜之间花白了不少。但是到了鸡叫三遍的时候,随着一封从岳州送来的加急送进洪化皇宫,送到郭壮图的面前,郭壮图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整个人也乐得蹦了起来,开始抱着那封书信疯狂亲吻,本已经花白的头发,也一下子乌黑了不少。
天色微明时,当胡国柱再次来到郭壮图面前时,之前一直在胡国柱面前卑躬屈膝奴颜谄色的郭壮图就好象打了鸡血一样,不仅腰板挺得笔直,还把刚收到的书信摔到了胡国柱的面前,张狂喝道:“连襟,你选择吧,到底是我们三连襟联手,共同辅佐皇上拿下江山?还是你也想象吴国贵那帮逆贼一样,犯上作乱?”
莫名其妙的拿起夏国相的那封亲笔书信,只看得几眼,胡国柱的脸色就变得比昨天被自己下最后通牒时的郭壮图还白了,颤抖着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夏国相发什么疯?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夏兄弟当然没有发疯,发疯的是你,是你这个大哥!”郭壮图冷笑说道:“你以为我们三连襟做出了让步,吴国贵、吴应旌和吴国柱那帮人就能感念你的恩德了?等他们拿到了大权,还会让你象现在一样,名誉上统领大周三军?鸟尽弓藏、卸磨杀驴这几个词,连襟你应该知道怎么写吧?夏兄弟就是因为明白这点,不想被吴国贵那帮人杀头抄家,所以才做出了明智选择!”
胡国柱呆住,许久后才长叹一声,“夏国相,你坏我大事啊!大周江山由盛转衰,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啊!”
叹罢,胡国柱又摇摇头,再次叹息道:“也不能完全怪夏国相,我也有责任,我如果有魄力点,有决断点,事情不至于到这一步。还是岳父说得对,我在军政大事上,唯一及不上他和一峰的一点,就是优柔寡断,关键时刻不敢拿主意,不敢担责任,我如果一到云南,就逼着你答应我的条件,不和你在云南磨嘴皮子,事情不会到这一步。”
“你明白这点了?晚了!”郭壮图疯狂大笑,无比满意胡国柱的沮丧和绝望表情。
笑够了,郭壮图终于收起笑容,换了一副亲切神色,拉着胡国柱的手诚恳神色,“连襟,你也加入我们吧,我们三连襟联手,天下无人能敌,只要我们平定了内乱,荡平其他敌人易如反掌,天下也是我们三兄弟的了,只要你答应,将来你就是首辅,我情愿给你当副手。连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你做梦!”胡国柱一挥手甩开郭壮图,板着脸郑重说道:“胡国柱再怎么不济,一点骨气还是有的,岳父对我恩重如山,想要我帮你打内战,毁掉岳父这来之不易的江山社稷,你妄想!”
“连襟,你真的要执迷不悟下去?”郭壮图又变了脸色,面孔逐渐狰狞,旁边郭壮图的亲兵也一起拔刀,把胡国柱围在中间。
“还是那句话,想要我帮你打内战,你做梦!”胡国柱毫无惧色的说道:“要杀就杀,休得多言!死在你手里,我也正好昂着头堂堂正正的去见岳父,去见我为岳父鞠躬尽瘁累死在北京城的父亲胡水心!”
郭壮图凝视胡国柱双目,眼神狠毒得如同一条吐须张牙的毒蛇,胡国柱则冷冷回瞪郭壮图,态度坚定得有如铁石。
许久后,郭壮图终于收回目光,狞笑说道:“连襟请放心,我是你的连襟兄弟,不会杀你,不过我打算请你在昆明休息一段时间,等平定了吴国贵那帮逆贼的叛乱,相信你也能回心转意了。”
说罢,郭壮图向旁边的亲兵一努嘴,冷笑说道:“请胡丞相回去休息,顺便把胡丞相的印信、兵符和令箭全部拿来,我有大用。”
“想拿我的印信兵符,收编我在辰州的军队?”胡国柱同样冷笑,道:“可惜,我在离开辰州返回云贵时,已经告诉过我的副手高起隆,不见我本人,即便是圣旨,他也不能交出兵权和军队。”
郭壮图瞳孔一缩,很快又狞笑说道:“连襟果然精细,不过没关系,高起隆和你的部下都是人,只要是人,就爱银子美女和高官厚禄,我不怕他们不动心。”
“那你就试试吧。”胡国柱再次冷笑,对自己的军队忠诚度充满信心。
郭壮图的亲兵挟持着胡国柱离开的时候,走到郭壮图的书房后,胡国柱忽然停住脚步,眺望着东北面的江南方向,叹息说道:“还是岳父有远见啊,他仙逝之后,我们的内部确实会大乱啊。也是有岳父有识人之明啊,在这种时候,唯一能拨乱反正,重兴这大周江山的,也只有他了。”
“呵。”胡国柱又是一声苦笑,喃喃说道:“虽然,他比谁都危险,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制止他篡夺大周江山。”
昭武元年腊月二十五,大周洪化朝廷权臣郭壮图拘押大周军队名誉上的三军主帅胡国柱于昆明,将大周朝廷争权夺利的内乱推向**,也点燃了吴军更大规模内战的导火线,盛极一时的吴三桂军,逐渐开始了走向衰落。躲藏在吴军背后养精蓄锐的胖子军,也逐渐露出了雪白獠牙,足以吞噬天下的雪白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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