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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淮素来有‘寡言少语’之评,但他和南姗始终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烛火辉煌、夜半寂静的时候,萧清淮偶尔会唠唠朝政上的烦恼事,南姗常常会叨叨抚育小儿的琐碎事,俩人有时也会一起吐槽不爽的事情,或者斗个嘴什么的增添点夫妻情趣。
烛辉盈盈,南姗动作轻缓地研着墨汁,墨香清雅,袅袅逸散开来,嘴里却直叹气道:“唉,殿下,你可真是不容易,别人散了酒宴,舒舒服服沐了浴,就能抱着被子睡大觉,你还得熬夜批阅折子,唉……”
一口气叹的可谓是九曲十八弯。
沐浴过后的萧清淮,墨发垂散在肩头,穿着质地柔软的雪白缎子里衣,肩膀上另披一件宝石蓝的暗金绸袍,其上精致的纹路细碎辉闪,颇衬俊逸优雅,望着南姗优美的研磨动作,萧清淮懒懒地撑起下颌,眉眼舒展地轻轻笑道:“就这么心疼我?”
南姗白了萧清淮一眼,哼哼道:“谁心疼你了?我是心疼我自己,每天陪你熬夜,我可憔悴了不少,都显老了。”
磨好墨,南姗搁下手中墨锭,左手松开捏住的右袖管,藕荷暖色的袖管滑落,掩住一截皓腕如雪:“殿下,墨已磨好了,你老实看折子吧,我去瞅瞅我的宝贝儿子们。”
萧清淮忽而板起俊脸,从炕桌下踢南姗一大脚丫子,瞪眼道:“你给我老实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南姗当即一脚反踹回去,眼神气势凛凛的加倍瞪回去:“你凭什么叫我待着?我还不能去看我儿子了?!”
萧清淮握拳清咳一声,才神情淡定道:“他们自有人照料,再说,时辰已不早,他们肯定都睡下了,你再把他们吵醒了,不是自找麻烦么……”
南姗无语至极,便闲闲的改口道:“行,不去便不去,那我先去睡觉养神了,明日四堂弟大婚,我得精神足足的,可不能蔫的跟要谢了的花一样。”
萧清淮又伸出脚趾头,挠挠南姗的脚背,露出一脸孤独和寂寥,道:“好姗姗,我一整天的功夫里,只有晚上才能和你好好处着,你还不陪着我么?还有,没我哄着,你睡的着么你?你便是睡着了,若没我在床外边挡着,依你那糟糕的睡姿,指定得滚到床底下去……”
……越说越不像话,南姗抬起脚丫子,怒跺到萧清淮脚背之上,秀目圆睁,十分狰狞:“你能盼我点好么!
我睡姿糟糕?明明是你的睡相才难看!”
萧清淮轻轻哎呦一声,捂着被跺的脚丫子,嘴角抽搐道:“哎,你这婆娘,怎么用这么大劲儿……”
南姗再白一眼装腔作势的萧清淮,嗤鼻道:“得了吧,太子殿下,你全身硬的跟铁疙瘩一样,我那点儿力气,只怕还不够给你挠痒痒呢……好啦,小五哥,别闹了,你明天五更还要早朝,赶紧批完你的折子好歇着……你给我寻来的话本子,我还没瞧完,我翻会儿那个。”
萧清淮放开大脚丫子,融融而笑:“怎么,你不自个儿去睡觉养神了?”
南姗晒笑一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你都还没歇着,我怎么好意思自个儿独眠?”
说着,已起身下炕,拖上软底睡鞋,去翻找自己要看的书籍,挑帘子到卧房找书之前,南姗回眸望去,对支颌浅笑的萧清淮道:“别愣着了,赶紧忙你的正事,你每天少熬会儿夜,我才能老的慢些。”
萧清淮很听话的收回目光,翻开第一本奏折,再伸手执起笔毫,正欲沉浸心神到其中,忽而从桌边抽出一张裁剪好的宣纸,提笔落下四列风华秀逸的字。
待南姗找话本子回来时,萧清淮已专心致志地开始上夜班,南姗踢掉软底睡鞋,再度爬上软炕,靠在岁寒三友的绣枕上后,正欲借光看书,忽注意到四四方方的海棠炕桌边缘,放着一张写了字的白色宣纸。
南姗随手拿到眼皮子底下,只见上头写着四列字,笔迹淋漓,墨意犹润。
娉娉袅袅十五余,
桃绽枝头九月初;
秋风十里香满路,
万千粉黛再不如。
南姗看罢萧清淮的七言诗体,从厚软的绣枕上直起身,静静伏趴到桌案,凝望着萧清淮,幽幽道:“这诗是你写的?”
萧清淮啪嗒一声,动作优雅地合上已阅完的奏折,眸光似笑非笑道:“你十五岁的时候,难道还有别的男人,在普生寺后山的桃花林见过你?”
南姗笑盈于睫,嗓音娇柔:“……小包子算不算?”
萧清淮:“……”
默语片刻后,萧清淮再摊开一本新的奏折,一边垂眸阅览,一边和南姗静夜闲话:“姗姗,我准备向父皇请封,晋封良贵嫔为良妃,柔贵嫔为柔妃,婉嫔为婉贵嫔。”
南姗疑惑地眨眨眼睛:“为何?”
萧清淮的回答十分任性:“因为我高兴。”
南姗趴在交叠的胳膊上,嘟嘴好奇道:“她们又不是你的妃子,何时晋封位份,跟你又没有多大关系,你为何要给她们请封?”
依照萧清淮现在的身份地位,只要萧元德不再异想天开的弄个新皇后,别的真和他没多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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