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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刘晴沉声说道。

    “知道?”杨峪疑惑地望了一眼刘晴,忽而面色微微一变,惊声说道,“不会吧?倘若那个女人真的算到,为何还会将六万大梁军派来江陵?照公主殿下所言,如此一来,大梁军就好比消失在这场战事中,再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她必须要派!”仿佛是注意到了杨峪的表情,刘晴瞥了一眼他,沉声说道,“我留下冯浠的用意,就是预防周兵只派小规模的兵力攻江陵,如果攻伐江陵的周军数量不多,我自然不会如此轻易舍弃江陵……因此,周军若是想攻下江陵,就只有派大批的军队!”

    “原来如此……”杨峪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忽而纳闷说道,“可是这有什么不对么?”

    刘晴闻言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与其说是我军将计就计,倒不如说是长孙湘雨逼我放弃了江陵,因为她知道,我不可能为了一座城池与周军死拼……好些事,我越来越搞不清,那究竟是她所希望的,还是……单纯只是我的计划……”

    “……”杨峪张了张嘴,却感觉自己插不上嘴。

    “就感觉我俩的谋略混淆在了一起……就仿佛我俩合力推动着这场战事的演变发展……”

    望着刘晴呆了半响,杨峪似有醒悟般说道,“这便是公主殿下舍弃楚王李彦的原因?”

    “唔……”刘晴点了点头,继而皱皱眉,一脸古怪地说道,“或者说,是我俩合力将这场战事推向了对楚王李彦最为不利的局面……我想借李彦为我太平军谋求一条生路,而长孙湘雨那个女人,则是想借此机会铲除三王之一的李彦……”

    杨峪不明所以地望了一眼刘晴,虽然没听懂,但是隐约却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从来没有想过,打仗竟然还能这么打。

    “唔……这么说。你与那个女人,其实挺有默契的是么?——双方的想法,都瞒不过对方……”

    “我讨厌那个女人!”咬了咬嘴,刘晴好似小孩子般说道。

    “讨厌?这是为何?——你俩根本没有见过面吧?”

    “这种事,就算没有见过面,也能感受到……”仰头望了一眼略有阴云的天空。刘晴喃喃说道,“她是雨,我是晴,能相处地好才怪!”

    “这算什么解释?”杨峪哭笑不得地听着这个看似孩子气的理由,全然想不到,相同的话亦曾出自长孙湘雨口中,与刘晴一模一样。

    “总之……待洪水一退,楚王李彦便要开始对川谷的费国军进兵了吧?”

    “唔……然后,李彦就会被周军两面包夹。不出意外的话,撇开李贤麾下那不能轻动的北线六万兵不谈,长孙湘雨手里还留有的两万南线兵马,就会配合费国军包夹李彦,一举将其歼灭!——也就是说,南营,那个女人手头,已没有可供调动的兵力了!”

    杨峪闻言心中一动。惊异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公主殿下叫李彦去袭川谷。原来是想趁机攻打南营么?”

    “倘若你真是这么想,那么长孙湘雨不惜让六万大梁军脱离战场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什么意思?”

    “莫要高兴地太早了……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个女人还能变出两万兵来!——那才是她最后的底牌!”说着,刘晴抬起头,望着已阴云密布的天空。

    “凭空变出两万兵来?怎么可能?”杨峪闻言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遥望着葫芦谷的方向,刘晴正色说道。“葫芦谷西边的川谷与东边的溪谷,两者一侧都有山溪、河流经过,地势较为开阔,唯一的区别就是川谷比溪谷容易行军,没有那么多崎岖的山中小径……但是葫芦谷不同。这是一条纯粹的山谷要道,这也正是秦王李慎将作战的重点投注在川谷,而并非是葫芦谷的原因。——毕竟一旦战况不利,李贤下令堵死葫芦谷,李慎先前的努力就白费了,反而能让李贤省下两万兵调到川谷,是故,李慎并未强攻葫芦谷!”

    “那公主殿下方才所说的,那个女人能凭空变出两万人来……”

    “指的就是李贤本队两万人!”接上了杨峪的话,刘晴沉声说道,“记住一点,大梁军只是暂时脱离战场而已,顶多三、五日,但是,它并没有彻底失去战力,倘若我军以为此刻南营兵力空虚,出兵攻打,周军随时可以堵死葫芦谷,用两万人阻挡住我军的攻势,一旦战局僵持,日子拖久,待大梁军从后方袭向我军,到那时,我军就死无葬身之地,再无撤退的可能……这便是长孙湘雨的计划!”

    “难以置信……”杨峪一脸的惊骇,惊骇于长孙湘雨的智慧,亦惊骇于丝毫不逊色前者的刘晴的智慧。

    毕竟经过刘晴的细细剖析,杨峪越发体会到,长孙湘雨究竟是一个何等工于心计的可怕女人,而反过来说,能够看穿这个女人的全部计谋,刘晴的智慧又高到何等的程度。

    像自己这等凡人还真是无法插足其中啊,插足于这两个女人的计谋中……

    杨峪心中暗暗感慨道。

    “我不会上当的!再者,你也没觉得我会上当,对吧?”抬头望着天空,刘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采。

    “既然已分不清合力推动这场战事演变的我俩究竟是何人占据着主导地位,那么……事到如今,还真想看看,我俩中究竟何人能看得更远……暴露在你我眼前的棋盘中的棋子,以及,未曾暴露在你我眼前的棋盘外的棋子……”

    与此同时,在周军南营帅帐,长孙湘雨闭着眼睛侧卧于软榻之上,把玩着手中那柄玉石折扇。

    忽然,她把玩着折扇的动作一顿,嘴角扬起几名的笑意。

    “姐姐怎么了?”似乎是注意到了长孙湘雨的异样,秦可儿故作乖巧地询问着,用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说道,“莫非姐姐又想到那刘晴了?”

    “呵!”长孙湘雨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是呢,方才妾身在盘算川谷那场即将开打的战事,那个小丫头不知怎么就跑到妾身心里来了……”

    “你又没见过……”秦可儿小声嘀咕一句,继而一脸意外地说道,“咦?姐姐竟然会在意川谷的战事?”

    “你以为妾身指的是李彦?”仿佛看穿了秦可儿的想法,长孙湘雨轻蔑一笑。继而缓缓坐起身来,舔舔嘴唇喃喃说道,“虽说是合力推动战事的演变,不过,妾身还是习惯占便宜呀……陈蓦,或者说,梁丘皓,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妾身无法用计谋将其铲除的对手呢,呼……借着川谷之战。再试试吧,将这只太平军中的猛虎除掉!”

    “咦?那不是老爷的……”秦可儿面色微微一变。

    “从何时起,你这么在乎咱夫君大人了?”

    “我……才没有……”秦可儿面红耳赤地反驳着。

    “无所谓了,关键在于……”长孙湘雨微微一笑,忽而面色一冷,淡淡说道,“你……会去告密么?向夫君大人……”

    “不……”秦可儿很清楚长孙湘雨最厌恶有人在谢安面前说她的坏话,闻言连忙摇头。

    “那就好……记住。莫要做多余的事!——此刻,妾身乃军中之长。代夫君大人指挥军队。回到冀京,妾身依然是你需要伺候、抱以礼数的入室姐姐……明白了么?”

    “小奴明白,小奴只是觉得……那并非是能依靠计谋击败的对手吧?”

    “是呢……”长孙湘雨长长吐了口气,皱了皱眉,摇曳着手中的折扇,喃喃自语道。“奇怪了,算算日子,应该快到了呀……多半是赶不上川谷之战了,可惜!”

    “姐姐指的是?”

    “妾身与刘晴博弈的棋盘,这为江陵战事的棋盘。在这张棋盘之外的棋子哟!”说到这里,长孙湘雨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秦可儿,莫名说道,“只要你听话,妾身会保你无恙!”

    “……”秦可儿一脸莫名其妙,顺从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

    在长江下游的某山岗,一名抱着婴孩的艳丽女子皱眉望着奔腾而下的洪水。

    “虽说九、十月乃秋汛,可水势绝对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大姐,据说是上游的大周军队掘开了长江堤坝,放水淹江陵……”

    “掘长江之水淹江陵?大周军队竟用这等狠毒计策?”女子眼中闪过几分不快,脸颊上的两道刀疤愈发地明显,给人一种发现完美白璧上竟有微小瑕疵的心疼与压抑。

    “不会是小贼,小贼心软,绝不会用这等狠辣之计!——是李贤?还是……长孙妹妹么?应该是了……”女人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露出几许复杂的神色,转头对身后几名身强力壮的男子说道,“找到船了么?”

    其中一名男子抱拳说道,“大姐莫急,兄弟们已经尽力去附近的渔村交涉了,想必很快就能买到渔船,载我等去上游周军营寨……”

    “唔……尽快!”

    “是,大姐!”

    ——与此同时——

    在江陵地段襄江水域,一只小船摇摇晃晃地抵达了南岸。

    继而,在船上摇桨的年轻船夫从船上跳到岸上,用绳索栓住一棵树。

    “爹,绑好了,请那位客人下岸吧!”

    “唔!”在船尾摆渡的老船夫传入船舱,不多久,船上走出一名全身罩着灰色斗篷的客人,从怀中摸出几两碎银递给老船夫。

    “客人,你这匹马……”老船夫心有余悸地望着船首那匹身披铁甲的火红色强壮战马,事实上,他在摆渡的期间很是担心这匹马会不会掉落水中,毕竟这匹马一看就知道并非寻常战马,就算他在江边摆渡接客一辈子,也不见得赔得起。

    “不必担心,老人家!”客人张口说道,是女人的声音,声音很是好听,但隐约有种莫名的强大气势。

    “嘘——”只见那名客人登岸后吹了一声口哨,登时,在船上屈膝闭目歇息着的火红色战马仿佛听到了什么讯号般,当即便站了起来,双腿一蹬,跃上岸来,亲昵地用舌头舔着那名客人的脸。

    客人斗篷的头帽位置滑落,露出一张极其美丽的容颜。

    “好漂亮……”年轻的船夫目瞪口呆,傻傻地望着这位女客。

    似乎是注意到了年轻船夫的喃喃自语,女客微微一笑,笑地很礼貌但也有些疏远,她平淡说道,“我已经成婚了……”

    “咚!”生怕这位女客生气,老船夫怒其不争地打了一下儿子的脑袋,人老成精的他,如何会听不出女客这句话中所指代的真正含义。

    “这位客人,老朽斗胆问一句,您是准备去江陵对吧?可老朽听说,江陵那边正在打仗,客人这会儿去……”

    “不碍事的,老人家,我正是因为此事,这才从冀京千里迢迢赶来江陵!”抚摸着爱马的马鬃,女客将一柄长达八尺的战刀佩戴在腰间,望着远处沉声说道,“为两件家事……”

    “家事?”

    “啊,我那犯下了滔天罪行的堂兄,这件事,必须由身为家主的我来清理门户!顺便……”只见女客眼中泛起几分恼怒之色,咬牙恨恨说道,“顺便规劝规劝我那在外沾花惹草的夫婿……”

    仿佛感受到了女客那滔天的怨念,船夫父子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只感觉后背泛起阵阵凉意。

    “总之,多谢两位了!”女客朝着船夫父子抱了抱拳,一副军人做派,继而翻身上马,消失在远处。

    望着远去的女客,老船夫若有所思地问道,“儿啊,我大周……有女将么?那位客人的斗篷下,穿着铠甲呢……”

    “女将?孩儿我只听说过一人……”

    “何人?”

    “冀京四镇之一,东军神武营上将军,东镇侯,炎虎姬梁丘舞!”

    “这样啊……”老船夫点点头,忽而心中一愣。

    他的儿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脸惊愕,与父亲面面相觑。

    “那位女客也说从冀京来……难道说……”

    “嘶……不会吧?东镇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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