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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笑,“是啊,所以公子最好放老实点,否则我反客为主,你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这话说得,孟麟眉睫微挑,什么什么?反客为主?他突然笑了,难得听到这么好笑的笑话,“你是女人,这种事何时有女人主动的份儿。你——”

    下一刻,白狐突然掰开他置于自己腰间的手,腾空而起。再落下,已与他面对面坐立。孟麟仲怔,她突然扑了上来,直接将他压在了马背上。薄唇覆下,不偏不倚。

    她能看到他眼中的不敢置信、愤怒,还有不明所以的情绪荡漾。猩红的眼底,是一个男人被碾压的自尊。他是男人,可如今被扑的也是他这个七尺男儿。

    白狐的眼底泛着笑意,脑子里是当年殿下扑了容景睿的情形。她记得也是这般姿态,而后三军哄笑,容景睿气急却不敢摔她下马。

    但她知道,孟麟会摔了她。

    孟麟终究是孟麟,做不到容景睿对殿下的那种情义。

    她就是觉得孟麟生得好看,所以想撩拨他,别的嘛——她也没想太多。身为女子卫队的副统领,她可以选择生死,却没办法选择自己的情感。她爱不起,也不能爱。她的命是殿下给的,这辈子只能忠于殿下一人。所以像她们这样的人,是不该动情的。

    情之为物,会让人变得软弱。

    她见识过白馥的一往情深,所以绝对不会让自己尝试那样的惨烈。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马儿渐渐的停下,下一刻,被推下马背的,还是孟麟。

    一声闷哼,孟麟幡然醒转。

    这是他第二次被同一个女人,推下马背。再回首,那女人已经策马飞扬,翩然远去。远处,沙尘飞扬,约莫是秋朝来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唇瓣上还染着他的血。

    秋朝慌张的下马,快速搀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孟麟,“公子?公子你怎样?伤着哪儿了?”五大三粗的男儿,带着哭腔,让人听得格外别扭。

    孟麟躺在那里,仰望着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别号丧了,我还没死呢!”就是摔得太惨了,颜面尽失,实在是太丢人了!三番两次被一个女人推下马,关键是——这该死的女人,还敢占他便宜!

    “公子,奴才扶您起来!”秋朝伸手,小心翼翼的孟麟搀起来,“公子,那女人没对您做什么吧?”

    “你是不是想让她把本公子先奸后杀,才甘心?”孟麟拂袖而去。

    秋朝愣了愣,低低的应了一声,“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好端端的,公子怎么想起先奸后杀?难道是那女魔头觊觎公子的美貌,真的动了心思?

    思及此处,秋朝心想:看样子得盯着点才好,若是那女魔头真的对公子下手,毁了公子的清白,如何跟相爷交代?再说了,若是真有此事,那公子岂非会有心结?

    秋朝慌了,公子不会想不开吧?

    孟麟还真的有点想不开!京城里的女子,豪放的矜持的,温柔的泼辣的,他都见过,怎么到了这南抚镇,女子都变了模样呢?

    权且不管这些,如今他要去找容景垣算账。他是为了容景垣才惨遭侮辱,所以这笔账,得算在容景垣的头上。马不停蹄,直奔兵器厂。

    容景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疼,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打开帘子,竟然回到了兵器厂附近。前面不远处,就是兵器厂的大门。

    他记得自己当时坐在县太爷家的花厅里,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晕厥了?晕就晕了吧,只是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这辆马车是谁的?是谁把自己从温家带出来?

    太多的疑问得不到解释,他觉得很头疼。

    蓦地,容景垣厉声,“谁?”当下跳出马车。

    杏子站在外头,轻纱蒙面,望着醒转的容景垣。虽然药性过了,但是容景垣的脸上还是不太好看。杏子道,“县太爷把你迷晕了,打算成全你跟他女儿。是我家——”她顿了顿,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是副统领救的吧!

    想了想,杏子道,“是我家公子救了你!”如今苏婉女扮男装,称她一声公子,似乎也不为过。

    容景垣蹙眉,“你家公子是谁?”竟是满脸的防备。

    杏子撇撇嘴,“有必要知道吗?”

    “到底是谁?”容景垣冷了眉目,步步逼近。

    杏子是知道的,自己的武功绝对不是容景垣的对手,故而她步步退后,“那个——你这人别不识好歹,我们救了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是敌是友尚且不分,何来的恩将仇报?”容景垣冷然。

    “停!”杏子疾呼,慌忙拔剑,“你再靠近,就别怪我不客气!”若不是担心容景垣出事,她真该到了门前就把他丢下,不然也不会陷入此刻的困境。

    容景垣冷笑两声,“那就试试。”他可不希望,永远都处于别人的掌控之中。这种感觉,就好像身后时时刻刻有双眼睛盯着,让他觉得格外愤怒。

    音落,容景垣已经出手。

    杏子的武功,对付旁人倒也有几分胜算,可是拿来对付久经沙场的容景垣,几乎就不够瞧了。三下五除二的,自己手里的那一柄剑,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只差分毫,就能割喉见血。

    “说,是谁在背后操纵你们。你们竟敢监视我!”容景垣冷然,“林子里对我下药的,也是你们?”

    杏子心惊,下药这件事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除非容景垣和苏婉真的走到了结果,否则现在说出来,容景垣一怒之下必定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她是女子卫队的人,抱定了视死如归之心,就这样贪生怕死的说出秘密,实在不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

    这个时候,得死扛。

    “随便你怎么说,我只是个小喽啰,对于你说的事,我一概不知。”杏子冷笑两声,“你有本事就杀了我,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容景垣征战沙场的时候,斩杀敌军可从未犹豫过半分。杀人对于行伍出身的他而言,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慢着!”一声低唤,苏婉一袭男儿装束,缓缓从远处的灌木丛里走出来。玉弦亦是一身男儿装,一脸的不悦与无奈。

    容景垣骇然瞪大眸子,望着秀外慧中的女子,突然间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有些微微的仲怔,“苏二小姐?”

    苏婉抿唇,“你可以叫我于蔓。”她着实不喜欢苏婉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就像是她不堪回首的过往,是命中的污点。

    “放了她吧!”苏婉道,“是我让她去救你的。”

    容景垣想了想,当下松了手。

    杏子冷剑归鞘,朝着苏婉行了礼,“多谢公子。”

    “去找白狐吧!”苏婉道。

    杏子颔首,狠狠的瞪了容景垣一眼,而后快速离开。

    如今就剩下三人面面相觑,玉弦觉得尴尬,干笑两声道,“主子,奴婢把马车牵回去,你们、你们好好说话,慢慢聊。”

    语罢,就跟逃命一般牵着马车离开。

    四目相对,苏婉只觉得心口跳得厉害,一张脸若火烧般灼热。她别过头尽量不去看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与镇定。她深吸一口气,“很抱歉让你感到困扰,我并不是想做你的幕后黑手,也不想干扰你的生活,只不过对于那些卑劣的伎俩,我看不过去。”

    “那么林子里的事呢?”容景垣问,“你不该给我个交代吗?”

    苏婉愣了愣,“什、什么?”

    “你故意让人给我下药,这是何道理?你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区别?”容景垣似乎认定了,林中下药事件,苏婉是知情的。或者,压根就是主谋。

    “我没让人给你下药,真的不是我。”苏婉抿唇,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洗不清。可她说没有,他未必会信。毕竟此刻,他亲眼看到有些被刻意遮掩过去的事实真相。

    她的身边,有那么多高手,于是乎那一场美人救英雄的故事,就此变了味道。在他眼里,她成了不择手段的女子。所有的巧合,都变成了刻意而为之。

    当然,她就是那个操纵一切的女人。

    满腹城府!

    容景垣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那天夜里——”

    “那天夜里,什么都没发生。”她转身就走。

    手腕一紧,他已拽住她的手腕,“话没说清楚,不许走。”

    苏婉想甩开他,奈何力有不逮。她有些愤怒,自己那么努力的争取,最后换来的是他口中,所谓的处心积虑。她红了眼眶,“我说过,不是我对你下药。那天夜里,我也吃了东西,只不过我吃得比你少而已。容景垣,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是阴谋,你大可不必信我不必再来问我。”

    “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想怎样?回到那一夜,然后趁着药性发作之前,杀了我吗?”她生了气,眼泪珠子顺着脸颊徐徐坠落。一双剪水秋眸,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容景垣松手,“对不起。”

    她要的不是对不起,这傻子怎么就不明白?!苏婉真是又急又气,奈何自己也不争气。平素能说会道,到了他跟前,愣是舌头打结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你——”苏婉紧咬下唇,“容景垣。”她直呼他的名讳,“你别欺人太甚。”

    容景垣蹙眉望着她这般模样,突然有些不太明白了。这个苏二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她到底在生什么气?想了想,容景垣道,“那天夜里的事情,我——”

    “请你别再提那天夜里的事情。”苏婉满脸通红,“就当我求你。”

    “你——”他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需要我负责,我会尽力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当然——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苏婉苦笑,如果要的是你的负责,她就不必躲到今时今日。她要的是一点点的心动萌发,一点点男女之情的感悟。可现在呢?她似乎什么都没得到。除了那一夜的疯狂,她还是她,他还是他。

    徐徐转身,苏婉不想再多说什么。

    “苏二姑娘!”容景垣喊了一声,“我——”

    她等着他开口,可最后他还是那句话,“对不起。”

    苏婉低头,玉弦其实压根没走远,偷偷的在远处瞧着。见到两个人如此神情,隐约也有了点察觉。难道是吹了?二人没谈拢?玉弦想着,定是沐王这榆木脑袋惹主子生气了。

    主子多么温婉的一个人,还能被气成这样,约莫是说了太过分的话。

    玉弦摸了摸随身小包里的砚台,谁都不能欺负自家的主子,否则就是她的敌人。可砸谁也不敢砸人家沐王殿下,且不说沐王的武功极好,只主子这一关,她也过不去!

    主子,会心疼!

    眼见着苏婉流着泪回来,玉弦蹙眉,“主子,他没说要对你负责吗?”

    “说了。”苏婉抿唇,“如果等的是这句话,我就不必躲他。”他时时刻刻谨记着对不起,摆明了她没有半点心思,她还能说什么?难道自取其辱的冲上去,道一句:我是真的喜欢你,所图不过尔心?

    然后让他再回一句:对不起?

    她做不到!虽然已经放低了姿态,可是她做不到这样的卑微。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是该迁就,但不是卑微卑贱。她有自己的傲气傲骨,不允许自我轻贱。

    “那就什么都不说吗?”玉弦愕然,“这不是太便宜他了?”

    苏婉瞪了她一眼,抬步就走。

    玉弦狠狠一跺脚,“主子,这也不是个事,早晚得有个解决。一惯拖着,实非良策。”玉弦疾步追上。

    容景垣定定的站在那里,心里似乎有些微恙。说句难听的,他好像真的睡了她,只不过——她似乎并不打算让他负责。他想知道她要什么,可她又不肯明确说明。

    他不喜欢猜来猜去,是故也不想猜来猜去。

    女人,就是麻烦。

    只不过,怎么说,她都算是自己的兄嫂。容景垣垂眸,面色极是难看。一声轻叹,宛若心事重重。这弟占兄嫂,怎么都说不过去。虽然兄弟之间并无多大的情义,然则此事的确于理不合。

    是故他们之间的距离,何止万里之遥。

    容景垣面色凝重,闹不明白苏婉为何突然气急,也不去多想。横竖女人心海底针,还是别去猜。

    有时候,不单单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思也是海底针。

    苏婉一言不发的回到红坊,掌柜急忙上前,“东家,出事了,咱们的货在月氏被人扣下了。”

    “什么?”苏婉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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