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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古时候大夫守丧三年,君王的命令根本就不会传到他家门口。他自称凶与不祥,所以举行军礼时凿开凶门走出来。克制孝心出来做官,在疆外还是可以的,在朝中就不行。”
崇祯道:“人既然可用,为什么要区分内外?”
黄道周道:“我们明朝自从罗伦议论克制孝心以来,前后有五十多人出来做官,多在边疆。
所以杨嗣昌在边疆是可以的,在中央就不行了;在中央还算可以,在政府就不行了;只杨嗣昌一个人还可以,他又呼朋引类,简直要把朝廷搞成一个有丧不守的夺情世界了,这就更加不行了。”
崇祯无言以驳,道:“少正卯当时也被称为名人,思想反动而且邪恶,行为不正而且固执,言论错误却说得头头是道,赞同错误还要予以润色,记诵一些乌七八糟的知识但是十分广博,所以难以逃脱圣人的诛戮。现在很多名人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黄道周说:“少正卯心术不正,我心正,没有丝毫的私欲。”
崇祯恼了,道:“你且出去,等候圣旨。”
黄道周道:“今天的会,我原不该参加,皇上却把我请了来,分明就是要跟我辩论,我今天话不讲完,是我对不起皇上;皇上如果今天杀我,就是皇上对不起我了。”
崇祯讥笑道:“你一生的学问,就只学会了油嘴滑舌,朕命你马上退出去。”
黄道周叩头后后退几步,突又跪倒道:“我敢把忠诚直言和油嘴滑舌剖析一下看。一个人在君父面前独立不阿、大胆说话如果叫作油嘴滑舌,难道在君父面前谗谄面谀叫作忠诚?忠诚直言与油嘴滑舌不能分辨,正直与邪妄混乱不清,怎么能实现太平?”
崇祯道:“是呀,但也不是朕随便用油嘴滑舌来批评你。我提的是这个问题,你回答的却是另外的事情,这还不是油嘴滑舌又是什么?出去,你给朕马上出去。”
说罢,转向杨嗣昌,感叹道:“现在人心轻薄是多么严重啊!黄道周肆无忌惮,他能不自认为正直吗?”
“难道这样算了,若是这样的话,弹劾咱的人岂不还要没完没了?”
暗想着,杨嗣昌连向刑部主事张若麒使眼色。
刑部主事张若麒正打算调入兵部,自然懂杨嗣昌的意思,上前道:“我听说人主的尊贵,尊贵到独一无二的地步;人臣不应自居尊大,自居尊大就该杀头。
现在黄道周和他的同伙捏造谣言,贬损皇上的德行,把古往今来不曾有过的好话都加在道周身上,那么一切不好的就都可以归过于君父了。
朝廷如果不颁布前些时召大臣问话的整个经过,让天下人知道,那么背公死党的家伙们就会乱传出去,迷惑各地吏民,私自写出来让后代人犯疑,掩没圣天子纠正人心,消灭异端邪说的真实意图。这样影响就很不好。”
崇祯想了想道:“言之有理,传旨,黄道周贬官六级,去当江西按察司的照磨,严惩其同党刘同升、赵士春,同时简要批驳黄道周的邪说,也要大家不要接受道周的挟持,与他相互勾结。”
话音刚落,王承恩道:“启禀皇上,卢象升因其父丧,已第十次上疏请求回家奔丧。”
崇祯不耐烦地道:“正值剿寇的关键时候,边境的防范至关重要,不准,命他在职守丧,等候别人接替。”说着,又觉不妥,道:“杨嗣昌已入阁,升他为兵部尚书吧。”
杨嗣昌大急:“卢象升坚决反对议和,怎么能让他做兵部尚书呢?”,未及说话,崇祯已转身离去。
杨嗣昌想想,这也是崇祯最好的选择了:“咱入了阁,仍管军事,让一个反对派来做兵部尚书,岂不正好消了那些谣言?”
想罢,慢吞吞地退了出来,命人把张若麒调入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