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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在心中浮现。
不过这一切对于文搏而言都不重要,嬴无翳既然不准备听他劝说终结这一场斗争,那男子汉之间就靠拳头决出高下便是,他们之间并无对立的立场或对错,看不惯,那就打一场!
三十丈,倏忽而至,这次不是温文尔雅的示威,雷骑使出全力当先就是一轮硬弓攒射,这般动静让文搏如同回到明末乱世一般的熟悉。
“嗡!”铁杆虎牙在文搏手中兜出一个足以把他和身后商博良都笼罩在内的枪围,但凡箭簇射入其中尽数被弹飞折断。
一轮齐射之后,雷骑从腰间拔出长刀,他们其实都是人着皮甲马不披甲的轻骑兵,可是冲锋的势头却如最勐烈地重骑,将长刀斜斜侧在身边这样的常规杀戮方式对于蛮勇的雷骑而言是太过娘炮的惺惺作态,面对敌人,就要狂呼着挥舞长刀,哪怕自己被杀死也会奋不顾身的一刀之下将对方和战马都噼做两半。
也就是这样的蛮横勇力,雷骑以轻骑北上在晋北大开杀戒扬名,随后数年再次出现在世间就是突入帝都挟天子以令诸侯,同年与十五国联军战于锁河山,一战流血漂橹诸侯噤声,威武王之名从此传扬天下,而雷骑成为了东陆首屈一指的强兵,没有任何可以争锋的对手。
可是在文搏眼中,这些南蛮之地的骑兵固然悍勇无敌,作为骑兵本身的技艺却称不得登峰造极。他们太仓促了,没有整好队形,没有分层次压上,没有环绕骑射……
这一切不是雷骑做不到,而是他们面对两个人根本就没想过要用什么战术,甚至枪骑兵都没有在最前方作为锋镝,反倒是轻剽的刀骑冲锋在前。
劲风吹过连绵的长草发出撕裂般的哀鸣,头顶上层层叠叠的云仿佛压倒头顶,云层下赤色的骑兵往来纵横,刀枪的寒光山洞,喊杀声、马鸣声此起彼伏似乎近在耳边,又远在天边。
唯独一枪一刀,逆着如潮的洪流,不退反进,在骑兵之中,掀起了乌金色的铁雨,洒落鲜红的风暴。
简单质朴的一招伏虎棍,文搏抬枪上点打出高搭袖指向冲他而来的骑兵,枪芒化作一片云雾瞬间点出无数枪影。以步对骑需结阵以长枪扎地作为拒马枪林,可是文搏之力远超雷骑想象,双手掣枪瞬间命中当先而来的数名骑兵。
于是桀骜的雷骑只觉得自己身子一顿,战马还在嘶鸣着前行,马上的骑兵却冲天而起,如遭雷殛停在原地,接着剧痛才从胸口袭来,挥洒的鲜血和肢体纷散。
以文搏为中心,朝他们冲来的雷骑本来是惊涛拍岸,此时却被噼波斩浪般裂开。文搏就是屹立潮中的礁石,任凭风吹雨打,他自岿然不动。
失去主人的战马迷茫的往前冲着,文搏觑得机会纵身一跃跳上马背,身后商博良更是骑术娴熟,生于北陆的男儿还不会走路就会骑马,自然不落人后。
而两人上了马之后局势更是为之一变,文搏也不调转马头逆着骑兵冲锋势头,反而身处期间将一杆大枪左右横扫,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尽是残肢断臂。商博良则是如鱼得水,影月绕着自身挥舞出浑圆刀光。
姬野此刻也不再犹豫,他一咬牙,伏低身体跟上了文搏和商博良,这样的乱战之中,他根本没有选择。
雷骑奔走间,鸣镝、口哨声此起彼伏,他们突然失去了对方的踪迹,三个人在数千骑兵的阵势中就像投入了大河的石头,随即旋起旋灭不见踪影。
“轰!”暴烈的声响回荡在草甸之中,雷骑还在维持着冲锋的势头,可是他们形成榫型的阵势当中一侧突然绽放出血海之花,三道浑身浴血的人影若不细看,与雷骑一身赤红皮甲一模一样。
那是文搏、商博良和紧随其后的姬野,他们身上染尽鲜血,商博良墨色的皮铠被鲜血浸透,肩甲破开一大块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身上脸上尽是一片赤红,既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姬野在中间被商博良有意无意的庇护,没受到多少攻击可是心脏跳得快要从口里蹦出来,他自诩胆气惊人,可是单枪匹马一样在数千人骑兵中厮杀简直是疯子才能做的举动。
文搏更是骇人,他本就没着甲袒露着上身,此时身上布满了细密的刀枪伤口,还有零星几根箭失刺入身体被他随手折断,混乱而四面皆敌的战斗难免无法护住全身。文搏任由鲜血从他身体流淌而出,却没丝毫疲倦痛苦之态,如鱼得水悠然自得。
他就像受伤的勐虎,手中那杆乌金的铁枪就是他的獠牙。
而他们身后,一条血肉凝成的通道在雷骑冲锋后留下,斜着横在草甸之中——那是被杀戮的雷骑们和战马的尸骸,一人一骑,杀穿了雷骑。
死一般的寂静在原野上出现,战马冲锋的势头缓缓止歇,雷骑甚至有些茫然,接着第一反应就是调头去围猎这三个逃出牢笼的猎物,再次拿出弓箭指向了三人。
“去下唐军中。”文搏头也没回,一夹马腹提起速度,姬野还在疑惑这是何意,商博良已经领会到文搏想法,拉住姬野坐骑缰绳就加速离去。
下一刻,一直追逐着姬野而来的雷胆营统领谢玄心头一跳,大喊道:“不好!王爷小心!”
一道乌金色的光在原野上划过,冲向了并无多少人保护,站在后方沉默观看这一场战事的嬴无翳。
“啧,上得山多终遇虎,小的抢我女儿,大的直接来劫我了?”嬴无翳露出了自嘲的笑容,褐色的童孔中燃起了激烈的火焰,他拔出了腰间另一把轻一些的长刀,两把别人双手持握的斩马刀嬴无翳一手一把,垂在马侧看向了朝他而来的文搏,“所谓天驱不死,铁甲依然在,我还以为,你们失去了这样的勇气。”
炭火色的战马轻轻地叩动马蹄,在荒野的草甸上提起了速度,紧随在嬴无翳身边的亲卫雷胆营沉默不言,发动了冲锋。
“威武王,何妨再赌一局!”肆意狂放的男人纵马大笑而来,回应他的是嬴无翳更加张狂的咆孝。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