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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仰着头,他低着头。

    呼吸挤压在胸腔,贺岁安感觉喘不过气,不由得微张开嘴。

    祁不砚唇贴上贺岁安后,却没下一步。他好像更喜欢她的主动,吐息潮热,说话间带有蛊惑的意味“贺岁安,还不亲我么。”

    唇齿间的热气烫得贺岁安心口一颤,像是在做梦似的。

    她鬼使神差地吻了吻祁不砚。

    贺岁安唇瓣碰过他,又分离,鼻尖挨着鼻尖。他垂下的发丝扫得她发痒,他薄唇略显干涩,被她吻湿,气息交缠之余混乱。

    祁不砚托着贺岁安的后脑勺,仍然闭着眼,仿佛全身心投入到这个吻中,唇角是湿红色。

    水般银丝在唇齿间若隐若现,祁不砚秀挺的鼻梁抵在她脸上。

    他的脸随着时间推移染上艳色。

    有股纯粹的色情之气。

    贺岁安看着祁不砚这张脸,神思飞走片刻,刹那又被抓了回来,香气靡靡,从他身上散发

    出来,飘荡在不大不小的房间里。

    亲吻持续下去,贺岁安还在想,这个吻究竟是怎么开始,好像是从她点头开始的。

    深夜,床榻上卧躺着二人。

    少年闭着眼,青丝全散,玲珑银饰穿绕在发梢,靛青色衣裳略有褶皱,手腕的七个小铃铛链子沿袖摆探出,落到贺岁安侧脸。

    她也睡着了,本来就是睡到一半被人叫醒的,后来亲吻结束,困得闭眼找床就睡。

    贺岁安以为这是一个梦。

    转眼间,到他们与苏央约好在凶宅见面的当天。

    在见面之前,贺岁安有一次差点被官府的人发现眼睛的异样。

    又因为街上突发紧急情况,那些又来检查客栈的衙役仓促离去,无暇留下坚持让她摘下说用来遮伤眼的绸带,贺岁安逃过一劫。

    晚上,贺岁安跟着祁不砚避开巡夜的官府衙役,去往凶宅。

    她蒙住眼,被他牵着走。

    而沈见鹤一头雾水被他们叫出来,一头雾水随他们前往凶宅。他是知道去凶宅的原因大概是要下墓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贺岁安的眼睛什么时候受伤的

    沈见鹤有意留意过,这两天里,她都没再外出了,是在客栈房间里面磕到眼睛的

    再看祁不砚,脖颈围着一块白布,也说是受伤了。沈见鹤严重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房间里偷偷打了一架,才会弄得两败俱伤。

    半个时辰后,他们到凶宅。

    月黑风高,古井旁站了三个人。

    两男子身姿挺拔,皆穿着玄衣,一左一右地站在女子两侧。女子负手而立,长发随风而飘,仰头望着夜空,闻声转身看向他们。

    苏央不知道沈见鹤也会来,面有轻微讶异之色。

    沈见鹤的吃惊程度不亚于她,有一瞬间以为苏央是提前收到他们要下墓的消息,特地带人过来这里逮他们的“郡主”

    苏央疏离点头你们知道我今晚找你们来所为何事了5”

    沈见鹤“不知道。”

    贺岁安“郡主是想让我们和你们一起下墓”

    太出乎意料了,沈见鹤脱口而出“真的假的她之前可是阻止我们下墓哎,贺小姑娘你千万别被她骗了,谁知她安什么心。”

    刚说完,他意识到要得罪人了。

    怎么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呢。

    对方可是郡主,沈见鹤后怕地想,这美人不会仗着手中权利,悄无声息把他给埋了吧。

    钟空最听不得他人污蔑自家郡主了,想拔剑出来“我看你是想死,郡主才不是那样的人”

    苏央皱眉“钟空。”

    一听郡主开口,钟空退下。

    沈见鹤朝他挑衅般地吐了吐舌头,不见半分成年人的稳重,弄得钟空想当场跟他干一架。钟幻拉住钟空“听郡主令行事。”

    贺岁安对沈见鹤说“前辈,我相信郡主不会伤害我们的。”

    他不赞同。

    “你就是太笨单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见鹤怕贺岁安着道“古人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上次她是放了我们,可我不信她这次没目的。”

    祁不砚背靠着古井,不发一言。

    贺岁安还想帮苏央说话。

    不等贺岁安出声,苏央从容不迫地开门见山道“这位公子你说得没错,我这次是有目的的,我下墓是为了调查一件事。”

    沈见鹤用打量的眼神看苏央,得出的结论她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搞得他想无条件信她了。

    钟空怒瞪着他。

    觉得此人看郡主也是一种亵渎。

    苏央还在说“具体是查什么事,我暂时不会告知你们。”

    “我可以保证的是,你们助我们深入墓穴,无论你们进墓里找什么、做什么,只要不伤害到风铃镇的百姓,我们都不会阻止。”

    沈见鹤愣是没被美色迷倒,保持理智考虑了下。

    他问祁不砚、贺岁安二人。

    “你们怎么看”

    贺岁安先回答“我是同意的,墓里很危险,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想事情也能周全些。”

    祁不砚“嗯。”

    他们同意了,沈见鹤反对也没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他又露出八面玲珑的笑容“郡主都这样说了,我哪能拒绝啊。”

    苏央看了下贺岁安双眼的绸带,一见到她便留意到了,不过刚才正事没商量好,没问罢了。

    “你眼睛怎么了”

    贺岁安知道她是在问自己,想拉下遮眼绸带“我这”

    只见祁不砚握住了贺岁安的手腕,阻止她要解开绸带的动作,笑吟吟道“先下墓吧。”

    既然想找他们合作,那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

    苏央且不追问下去,扶裙下古井。铜笼在他们第一次下燕王墓时就坏了,她来之前做足了准备,加粗的长麻绳足以到井底。

    钟空紧跟在苏央后面下去保护她,钟幻等贺岁安几人下井了再进去,怕他们会搞小动作。

    钟幻素来谨慎。

    沈见鹤明白钟幻的心思,似嘲非嘲地呵了一声。

    贺岁安蒙着眼,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攀绳对目不能视的她来说是有一定难度。

    所以她是抱住祁不砚的腰腹,随他下井的,少年腰腹窄瘦,贺岁安双手轻松环住。

    地下的温度比地面的要低。

    她打了个寒颤,牵住祁不砚。

    有蛇群的那间墓室有通往深处的入口,苏央用硫磺粉开路,让他们没遭受蛇群的攻击便过去了。

    越往里走,贺岁安越冷,还有难以言喻的饥饿感,她掐着自己的掌心,不想被影响心神。

    沿着墓室暗道一直走,阴森之气似乎浓郁起来。

    暗道无灯,他们点了蜡烛。

    微弱光亮

    映照前路。

    但是蜡烛被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得忽明忽暗,前方有两条分叉道口,走在前面的苏央停了下来,她在犹豫走哪一条道。

    沈见鹤拿着旋转不停、就是没指定方向的罗盘“坏了”不然怎么连个方向都指不出来

    贺岁安上前一步。

    祁不砚没伸手拉住她。

    她蒙住眼该是看不见才对,却能准确地走到右边的暗道口“我们走这条道吧。”

    沈见鹤提醒她“你怎么知道这条道才是对的我跟你说,墓里的路一般会分为生路和死路,误进死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祁不砚忽地伸手解掉贺岁安眼上绸带,露出一双血红的眼。

    沈见鹤瞠目结舌。

    他结巴了“这、这”

    钟空、钟幻看清贺岁安双眼时,立刻将苏央护在身后,想拔剑却被她反手按住了。

    苏央处事不惊,面色还算冷静“这是怎么回事”

    贺岁安抿唇“如你们所见,我体内有阴尸蛊,但又和其他中了阴尸蛊的人不同,我是清醒的,还可以感知古墓的方向。”

    沈见鹤恍然大悟,似喃喃自语“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让我们走这条道,那我们接下来岂不是顺利多了,有你给我们指路。”

    钟空嚷嚷“我们如何信你不会像其他怪物那般咬人。”

    苏央等贺岁安的解释。

    贺岁安指着自己的眼“你们可以看我眼睛的颜色,中阴尸蛊的第三天,便是我这样的。”

    “但你们看,我并不像他们完全失去自己的意识,沦为只会咬人的人,只要我下墓找到一样东西,我就可以没事的。”

    沈见鹤盯着她双眼看了一会儿,嘻嘻哈哈道“我信你”

    钟空又朝沈见鹤翻白眼。

    苏央斟酌了半晌“好,贺姑娘,我现在也选择相信你。不过我要说的是,若你发狂对我们产生了生命威胁,我们会杀了你。”

    她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祁不砚朝右边暗道走去。

    贺岁安也明白了祁不砚为什么要在下墓后才告知他们这件事,是想体现她存在的价值,让他们衡量,最后选择是否留下她。

    见祁不砚、贺岁安率先进去,其他人虽半信半疑,也进去了。

    暗道的尽头也是一间墓室。

    与刚下墓见到的那间墓室不同。

    这间墓室比前一间大了几倍不止,呈现八边形,每一个方位都有一副棺材,由于经历了上百年,角落里布满蜘蛛网和灰尘。

    冰冷和孤寂的气息笼罩着整间墓室,正中间空出一大块平地,是一次性能装上百人的长宽。

    这里不是主墓室,他们得从这间墓室找出通往主墓室的入口。

    因为无路可退了。

    一进到这间墓室,又有石门升起,挡住了退路。

    贺岁安走到墓室正中间,抬头看放在八个角落的八

    尊动物石像。动物各不相同,分别是马、牛、龙、鸡、豕、雉、狗、羊。

    这八种动物又分别与八卦的八个门相对应,贺岁安记得荷华给他们的书里有记载,燕王燕无衡生前很喜欢奇门遁甲之术。

    突然,她弯腰,趴到地板上听。

    下面有东西。

    不止一个。

    贺岁安体内的阴尸蛊子蛊告诉她的,她似听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看向祁不砚所站的位置。

    “砰”一声,有几只手轰然破地而出,想抓住祁不砚的脚踝拉下去,却扑了个空。贺岁安先一步拉走了祁不砚,站到别处。

    被贺岁安这么一拉,祁不砚身上的银饰当啷响。

    其他人纷纷看去。

    他们也看到了要从破裂的地板爬出来的人,轰隆隆,地动山摇般,被埋在下面的上百人即将破地现身,穿着大燕朝的战士盔甲。

    沈见鹤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感觉这一幕很壮观,又感觉他下一瞬会被他们撕成碎片。

    若是一两个,他们还能对付。

    上百个人

    找出路逃离这间墓室才是对的,沈见鹤飞快地扒拉墙壁。师父跟他说过,隐藏着机关的地方无非只有那么几个,全找一遍就是。

    苏央惊奇不已。

    这些人看着都是百年前的人,却鲜活如现在的人,不知从什么办法保存的,面容、体魄不变。

    贺岁安大喊“他们都是由阴尸蛊控制的尸体,成了阴尸蛊的傀儡,小心被他们伤到。”

    她体内的阴尸蛊能感应到同类。

    那些人全爬上来了。

    贺岁安站在祁不砚的旁边,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后退,傀儡也围了上来。她腰背撞到棺材,见傀儡一手抓来,侧身一躲。

    傀儡的手一碰到棺材,就立马缩了回去,像是不敢碰。贺岁安留意到了“快躺进棺材。”

    她和祁不砚已经被傀儡包围,无法让另一个去找另一副棺材。

    他们只能躺同一副棺材了。

    贺岁安在傀儡还要抓过来之前,与祁不砚躺进棺材。他们还在靠近,她唯有把外椁也合上。

    数步之远的沈见鹤确认傀儡不敢触碰棺材,像滑不溜秋的泥鳅迅速避开几个攻击过来的傀儡,跳到离他最近的一副棺材里。

    钟空钟幻护送苏央躺入一副棺材,他们才各自寻找空棺材。

    贺岁安耳靠棺材边听外面动静。

    动静变小了。

    被阴尸蛊控制的傀儡没办法触碰墓室棺材,只能在原地打转。

    几乎密封的空间里,贺岁安仿佛能听到祁不砚跳动频率没怎么变化的心跳声,还有她自己因死里逃生而剧烈跳动的心跳。

    贺岁安后背是棺材外椁,前面是祁不砚,他躺在棺材内棺,也就是她的下面。她一抬头,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他的脸、脖颈。

    饥饿感又来了。

    饥饿感如潮水涌动,状若冲破紧拦

    住它的牢笼。

    下墓之前咬过祁不砚的舒服、饱腹之感不停地在脑海里回味,贺岁安强撑着拉开他们的距离。

    可棺材就那么大点地方,任凭贺岁安如何刻意拉开距离,他们也依然离得很近很近,气息交错,面对着面,眼底倒映着对方。

    贺岁安好难受。

    她的眼睛变得越来越红。

    墓室里缓缓地响起悲凉、哀怨的笛音,跟他们不久前在街上听到的笛音一模一样。

    不止是贺岁安感到无比难受,就连棺材外面的傀儡也抱头发出痛苦的低吟声。她咬紧唇,死活不肯再张嘴咬身下的祁不砚。

    祁不砚指腹抚上贺岁安紧咬的唇瓣,沾了点血。

    “别忍了,咬我吧。”

    少年吐息仿佛都带诱人的香气,她似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扯下他脖颈的白布,埋首咬了下去,上次咬的是左,这次咬的是右。

    “嗯”他被贺岁安用力咬得发出轻轻的声音,不知是疼的,还是有一种奇异的快意。

    贺岁安像是怕祁不砚不再给自己咬,抓住他的腰腹固定住。

    而他的腰腹不经碰。

    祁不砚的脊背小弧度地弯了下。

    他轻声唤贺岁安的名字,带笑说“贺岁安,你怎么咬得那么用力,轻点啊不过责任也不在于你,是炼阴尸蛊之人该死。”

    贺岁安力气变得很大,理智在悬崖边缘反复横跳,压着祁不砚,咬住他喉咙不松口,好像真的要咬断他血管,让他死。

    是笛声的问题。

    若没古墓的笛声催化阴尸蛊,只需要咬上一阵便恢复理智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能继续了。

    祁不砚掌心拍向棺材。

    棺材就这样被他一掌击开,哗啦几声,破碎的棺材木板四散,哐当哐当掉落地面。

    灰尘落地,视野重现光明。

    他们两个人躺在一片碎屑之中,祁不砚靛青色的衣裳铺垂在身边,七个蝴蝶形状的铃铛链子晃荡,敲红了他伶仃的手腕。

    贺岁安还在他身上,俯身咬紧他脖颈,唇角流淌着属于祁不砚的血水,滴红了他们各自的衣裳,有几颗血珠顺着他锁骨坠落。

    锁骨白中泛红。

    脖颈尽数是她咬出来的痕迹。

    周边的傀儡一见他们现身,没了棺材阻挡,立刻蜂拥而上。

    只差一步,涌来的十几个傀儡就能碰到他们了。

    却见天蚕丝凭空而出。

    数不清的天蚕丝像形成了保护罩,挡住傀儡前进,但这些削铁如泥、能在瞬息之间切割正常人身体的天蚕丝不能分割这些傀儡。

    傀儡手里皆拿着百年前的武器,他们劈砍着天蚕丝,天蚕丝居然有了几分松动、断裂的迹象。

    待在其他棺材里人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何事,只能听到动静。

    不规律的砍声。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好奇到死的沈见鹤差点想推开棺椁,出来一探究竟了。

    但他终究没出去。

    祁不砚捏住贺岁安的下巴,利用巧劲使她松开咬住他脖颈的牙齿。贺岁安刚喘上一口气,体内的阴尸蛊又驱使她咬人喝血。

    少年嗓音天生低柔“脖颈没地咬了,再咬那里,我可就得死了,但我暂时还不想死呢。”

    贺岁安脸上也有他的血了。

    当祁不砚想抬手给贺岁安咬他的手腕时,她却不受控咬向了离她最近的地方他的唇角。

    他先一怔,再弯眼一笑。

    默许她咬了过来,两唇相碰。

    祁不砚双手捧着贺岁安的脸,她长发垂在他肩上,粉白色的长裙也覆盖到他靛青色服饰。

    她张嘴欲咬破他薄唇,少年却灵活躲开,化为一个吻。

    贺岁安却还想咬他。

    她饥饿不已,总觉不够,咬不到人,舌尖急切地往前探,祁不砚张嘴,贺岁安滑入了他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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