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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方多病一抬手,“善始善终,这水嘛,就劳你倒了。”
方多病本也不可能叫他再套个鞋袜,起身倒洗脚水,但见他这么理直气壮,还是忍不住气笑了。
但真要与他计较,又舍不得,甚至仔细想想,还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可爱。
他将面盆里的水倒在了院子外面,又将面盆冲洗干净。
李莲花畏冷,又整日待在莲花楼里,这种天气里自然是洗洗脚便是了,但他整日在外头驾着车,风吹日晒的,便还是到后头特意搭起来的隔间洗了个澡。
等他穿着身里衣回屋里的时候,李莲花已经背对着房门,睡了有一会儿了。
方多病将桌上的烛灯熄灭,往床上走时,昏暗中那道朦胧的身影叫他不由自主的顿了顿脚步。
李莲花其实并不太喜欢与人太过亲近,从前他与笛飞声在二楼几乎要将楼上给拆了,他气呼呼地跑到楼下,非要跟李莲花挤的时候,这人也只许他在地上打地铺。
如今兴许是天气冷了,又或许这里并非莲花楼,不是这人的地盘,所以竟也容忍着与他同床共枕。
这叫他险些都有些无心修炼了。
好在等坐上了床榻,他的理智也总算回到了身体。
如今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给李莲花解掉身体里的碧茶之毒,而并非其他。
毕竟若是最后忘川花跟他的扬州慢一起都没能解去他体内的碧茶之毒,便唯有求助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沉睡的玄夜了。
看在他们还什么都没发生,即便是死他也没办法将李莲花带走的份上,他大概还是有几分把握可以求玄夜出手的。
方多病盘起腿,运转起内力径自修炼起来。
李莲花睡得算不上特别安稳,过了子时不久还是咳了好几声,那会儿他还收了功,给他弄了杯温水。
披散着一头青丝的李莲花略微皱着眉,有些睡眼惺忪,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水后,带着几分尚未全然清醒的低哑嗓音轻声问着:“还在练功?”
方多病拢了拢他的长发,微凉又柔顺的青丝从指尖滑落下去,带着淡淡的药香。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我想着再练一会儿,你继续睡吧。”
李莲花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他在方多病的这个岁数,一天其实也就睡一两个时辰,虽说累一些,但他们修的是扬州慢,本就有养神之用,所以习惯了倒也没什么。
眼前这人赶不走又说不听,他便索性随这人去便是了。
他躺回床上,未曾去在意自己睡得凌乱松垮的衣襟,自然也未曾注意到黑暗中紧盯着他不放的目光,只是兀自又翻了个身,回到了刚入睡时背对着人的姿势。
方多病重新盘坐好。
只是要再运气修炼之前,脑子里却满是刚刚李莲花比平日更沙哑也更软和了几分的声音,还有披散的乌发跟松垮的衣领。
他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实在还早,又回头看了眼另一个人的背影,到底是用手掌轻拍了一下脸颊,凝神静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