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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里面,究竟有多少可以真正打开某一扇门。”
“恐怕一把也没有。”皮埃尔小心掩藏着失落,笑着反问:“各镇的城门连锁都没有,又怎么会用到钥匙?”
温特斯发觉到了皮埃尔的笑容中的勉强,突然意识到摆在他面前的不只是七把钥匙,还是皮埃尔劳苦奔波的战果。
他想像兄长一样拍拍皮埃尔的肩膀,说几句鼓励的话。但是很可惜,他并不擅长那种温情脉脉的交流方式。
他提起铁环,大大小小的钥匙叮当作响,也笑着问:“既然用不着钥匙,哪有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他们听说,凡是被您攻取的城镇,只要乖乖献上城门钥匙,就可以免受劫掠和勒索。”皮埃尔指了一下那根粗长的扭曲铁条:“所以,哪怕是连城门都没有的浮青港,也在我‘到访’当日为您赶制了一把‘城门钥匙’。”
“哦?”温特斯来了兴趣,将代表浮青港的扭曲铁条挑了出来:“是这把?”
“是的。”皮埃尔也难忍笑意:“交到我手里的时候,甚至还带着温度。”
温特斯打量着钥匙凹凸不平的表面:“他们本来也不会被劫掠、勒索。”
“可是他们不相信。”皮埃尔冷静地回答:“他们宁愿相信您是‘血狼’,热衷于索取城门钥匙以彰显权威,而他们只要顺从您就可以免受不幸。与其让他们惴惴不安,为何不顺应他们的想象,让他们暗自窃喜?”
温特斯只觉得皮埃尔的想法有趣,却又不得不认真反问皮埃尔:“没有不当血狼的办法,但却有假扮血狼的选择?”
“我觉得应当更进一步。”皮埃尔咬了咬牙,诚实回答:“与其受人误解,不如坦然地成为血狼。新垦地人习惯了军团的统治,习惯了被粗暴、蛮横地对待,太过仁慈,只会适得其反。”
办公室陷入安静。
温特斯想了想,说:“听起来像是安德烈亚·切里尼会讲的话。”
皮埃尔双手撑着膝盖,垂下了头。
“低头干什么?”温特斯哑然失笑:“和切里尼保民官想到一块去——这又不是什么贬义的评价。”
皮埃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抬起头,望着血狼,低沉地说:“阁下,在我来驻屯所的路上,每一个‘委任军官’都表现出一种莫名的迫切。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迫切希望我来见您。但是最后,我意识到,那不是迫切,那是焦虑和恐慌……他们害怕。”
温特斯撑起下颌,不露声色地问:“害怕什么?”
皮埃尔抿了一下嘴唇:“害怕和平。”
这个回答,令房间又一次陷入安静。
这次不需要温特斯开口询问,皮埃尔自己便打破沉默:“城镇可以易帜,士兵可以回家,穿皮靴的军官可以重新被接纳。但是委任军官——那些从最开始就追随您的老兵,他们无路可退。如果有一天我们输了,他们会失去一切。”
仿佛是要抢在温特斯开口之前说完,皮埃尔的语速飞快:“请相信我,他们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为您战斗到最后一刻——他们甚至连背叛的念头也不曾有过。正是因为如此,正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是一无所有,正是因为他们绝不会背叛您,失败的结局才更加令他们绝望。哪怕仅仅是想象一下那种可能性,都会令他们不寒而栗。”
“阁下,百夫长,蒙塔涅大哥……”皮埃尔竭力保持着克制,一字一句地述说:“您最忠诚的部下们,正在逐渐开始对未来感到悲观。”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就结束了。”皮埃尔紧紧盯着血狼,声音颤抖,重复了一遍:“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了吗?”
温特斯端详着皮埃尔,脸上带着一种又欣慰又无奈的神情。
他撑着桌面站起身,把一脸错愕的皮埃尔叫到窗户旁,指着外面的铁峰郡士兵,抓着皮埃尔的肩膀,问:“你感觉到他们——你的战友——对你的部下的敌意了吗?”
皮埃尔不知道保民官为什么这样问,他呆立半晌,回答:“感觉到了。”
“友军也是这样看我们的。”温特斯拍了拍皮埃尔的后背,把后者领回座位:“如果我们贪得无厌地继续索要,新垦地马上就会打响下一场战争。”
坐在椅子上的皮埃尔紧紧攥着拳头、低着脑袋,当他再抬头时,眼睛里燃烧着火焰,他咬着牙反问:“那不是更好吗?正是我们全取新垦地的好机会。”
温特斯走向房间角落的五斗橱,仿佛完全没有听懂皮埃尔的明示,随口反问:“然后呢?”
皮埃尔愣住了:“我……我不明白……”
从五斗橱回来的温特斯,手里提着一个酒瓶和两个杯子。他给皮埃尔倒了一点杉德尔少校的珍藏,靠着办公桌,低头看着皮埃尔:“我问你,全取新垦地——然后呢?”
皮埃尔被血狼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剐得坐立不安,他忍着不适感,昂首回答:“然后是诸王堡!然后是江北行省!然后是塞纳斯联盟!”
“我不是让你下决心。”温特斯忍俊不禁,把杯子放进皮埃尔的手里:“我在问你更实际的问题。”
温特斯背靠办公桌,轻轻敲着桌面,一句接一句地询问:“你打算承受多少伤亡,以歼灭三郡部队?如果三郡不愿投降,你打算将多少兵力投入攻城战?歼灭三郡部队、全取新垦地以后,你觉得我们需要多久能将战果完全消化……”
“无论如何,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皮埃尔紧紧攥着拳头,两只眼睛红彤彤的,他决绝地回答:“既然我们与新垦地军团终有一战,那越早打就越好。今日不流血,明日血流成河”
“我还没有问完。”温特斯等到皮埃尔说完,方才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他直视皮埃尔的眼睛,问:“如果新垦地再爆发一场内战,当它结束的时候,我们是否还能有足够的力量,应对来自外部的威胁?”
“外部威胁。”皮埃尔先是一怔,旋即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躁,他不解又悲愤地问:“阁下!诸王堡已无可用之兵了!您究竟在担心什么?您难道忘记您的承诺了吗?”
温特斯把手搭在皮埃尔的肩膀上,耐心地等待皮埃尔恢复平静。
“皮埃尔。”温特斯将万千期许化为一句话:“睁开眼睛,将目光放到长远处。”
“敌人不仅在诸王堡。”他缓缓说道:“甚至不仅在帕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