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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倪已经拖着行李箱在母亲的病房里坐了一夜。
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了，她也毫无睡意。
男人离开时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刻在了她的脑子里，无论怎么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也无济于事。
那个总是喜怒无常，将自己困在牢笼里的沈长风，这次是真的不要她了，不是随口说说，是真的放了她自由。
是不是真的犯贱？
为什么，只是刚刚真正离开了他一个晚上，她就这样了……
真的只是因为习惯么？还是，她真的，真的对男人动了情。
男人将银行卡郑重其事交到她手里的样子，男人在床上耐心取悦她的样子，男人冷漠地将她交给别人的样子……
她大约是真的脑子乱了套了，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
正如张妈说的，他并不是完全对她无情的，她感受到了，却因为这些纠葛，她再也没有机会去细想揣摩。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痛得要死掉了呢…
她这么想着，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她知道这样不好的，她要养好身体才能照顾病床上的母亲，只是控制不了自己发达的泪腺，一颗一颗的，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全都悉数掉到了母亲的手背上。
“妈妈，你醒过来吧好不好？”倪倪小声啜泣着，“你醒过来啊，你已经睡了十一年了，能不能，快点醒来，倪倪，倪倪快要撑不住了……”
轻声的呢喃，一如从前。
倪倪知道，无论自己说些什么，母亲都不会醒来，她始终坚持的，不过是自己的信念。
医生说过，母亲醒过来的可能性是百分之零点一，她相信奇迹，但不相信奇迹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倪倪低着头自顾自地淌眼泪，不经意间发现母亲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她觉得，她自己泪眼婆娑的，大概是看错了，抽噎着擦干净了眼泪，却发现母亲的手确实是还在动。
“医生！医生！”
倪倪拼命按着床头铃，随即又开了病房的大门想着直接往护士台跑，刚刚站在走廊的时候她看到护士和值班医生已经往病房这边赶过来了。
医生立即给母亲做了个大概的检查，放下仪器大大吁了口气。
“医生……我母亲……怎么样了？”倪倪的气息不太稳，声音也有些哆嗦。
“倪小姐，别担心，你母亲有可能是恢复了意识，还需要观察两天，现在下定论有些过早了。”
“拜托了医生，谢谢！”
“不客气，”医生摘了口罩露出了得体的微笑，“沈先生一早交代过的，您母亲的事情，我们不会懈怠，她的状态每天都有专人给沈先生汇报，我们也会持续追踪的，请您放心吧……”
倪倪怔了怔，怪不得医生护士来得这么快，原来是因为他……现在他们分开了，以后这些优待，怕是都会一一被取消了吧……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们了！麻烦你们多费点心。”
“这是应当的，您太客气了。具体的，我会等交班的时候与您母亲的主治医生进行沟通。您也别太担心了。”
“好……”
值班医师带着护士们走了，倪倪像是虚脱了一样坐回到椅子上，手在颤抖，可嘴角却带着笑。
“妈妈……您是不是舍不得我，终于要回来陪我了……我一直一直在等着这一天，请您，一定要醒过来。”
女孩儿握着母亲的手，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倪倪再次醒过来的，已经是日上三竿。
刺眼的阳光直射着她，她抬起手揉了揉微肿的眼睛，才转头去看病床，只是这一眼，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了。
病床上，那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十一年的人，此刻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岁月对她多有眷顾，她的眼角爬上了皱纹，却显得更成熟庄重。
倪倪可以确定，她此刻的眼睛里有焦距，是真真切切在打量屋子里的一切。
没有犹豫，她立刻冲去了护士台，“快通知医生！我母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