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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顶上落着一只小鸟,体型跟麻雀差不多大,通体灰褐色,眼珠子上面是一道白眉。
如果李河东看见了肯定认得出,这是一只棕薮鸲(sou三声 qu四声),踪迹遍布全球,但在夏国很罕见,只能在疆区,还得是特定的季节才能看到它。
在阿拉这边就很常见了。
棕薮鸲望着旁边的屋顶上,那里有一个阿拉人蹲在那里,调试着天线。
“怎么样了?”
阿拉人朝下面喊了一句。
有人回道:“再调一下,有了有了!有信号了!”
棕薮鸲歪着脑袋,似乎想琢磨透这些两脚兽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咻!
忽然什么东西打在树枝上,受惊的棕薮鸲扑翅飞逃。
“就差一点!”
树底下一个阿拉孩童惋惜了一声,看到几个伙伴擦肩跑过去,他立马收拾弹弓跟了上去,然后就看见一个偏大的男孩,抱着一大摞宣传单,分发给面前的一群同龄人:
“记得往人家门缝下面塞!”
“一定要塞进去!”
“遇到警察就跑,千万别被逮住!”
弹弓孩童也拿到了一沓宣传单,扫了眼最上面的一页,忽然觉得上面的阿拉文有些熟悉,好像是听一个伙伴唱过,是一首歌。
“沙文!快点!”
“来了!”
孩童回应了一声,刚转身就撞上一个自由军士兵,怀里的宣传单散落满地,一阵风吹来,把一张宣传单吹过了院墙。
飘啊飘。
最后被一只玉手抓住,好看的眼睛扫了过去,都是阿拉文,李大记者压根儿就看不懂。
“李小姐!”
身后有人用英语叫她,李大记者扭头,看见了四五个年轻人,肩上扛着摄影录音的设备,为首的阿拉女生用英语说道:“是海丽耶让我来找你的,我之前在锡拉做过导播,这些设备都是我们从台偷……借来的。”
“辛苦你们了,嗯,先把设备放这边吧,稍等我一下。”
李大记者打了声招呼,然后往角落的马厩走去,“小婵,看见可可了吗,我要找她借用一下化妆品。”
“晓不得。”
杨婵正给马儿喂着胡萝卜,忽然她抬起头,硬邦邦道:“啷个不找我借?”
李大记者愣了下,她看着杨婵这张不施粉黛,却仍精致白皙,像羊脂玉雕琢出来的素颜脸,“我看你在这边总是素颜朝天,以为你也没带,嗯,不过你这皮肤好像也用不着化妆品。”
“在我房间,白色的包包儿,啥子都有,个人随便拿。”
“那行,谢谢了。”
杨师姐没吭声,瞅着走远的李大记者,默默拿出手机,也不点亮屏幕,当镜子一样看了看自己的脸,眸子闪过一抹茫然。
“噢!又是哪个贪吃的小滑头偷了厨房的胡萝卜???”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彻大本营。
杨师姐斜眼瞅了过去,然后默不作声把整根胡萝卜扔进了马嘴里,她听不懂阿拉语,但认得这个厨师。
“你抓不住那些小家伙的,别抱怨了,快跟我来,听说海丽耶准备唱歌了!”
一名自由军走过去,对胖厨师挤眉弄眼。
胖厨师眼前一亮。
海丽耶唱歌?
这名场面绝壁不能错过啊!
“走走走!”
胖厨师立马跟过去凑热闹,简陋的录音室外人满为患,好不容易挤到最前边,透过窗户,恰好能看见正在摘下耳机的海丽耶。
终究还是来晚了!
海丽耶转身去打开门,对着一群自由军吼道:“看什么看?你们这些就知道偷懒的家伙,都没有事情做了吗?全都给我滚蛋!”
砰地一声摔上门,海丽耶回过头,瞪眼瞅着李河东,“如果你的音乐起不到任何效果,明天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
“大姐你是没见过音乐的力量啊!”
李河东咧开嘴笑了:“我没法儿跟你保证具体效果会怎么样,还是等明天看效果吧。”
说完,李河东回到工作台上,把录好的音源,转变成无线电波,然后通过屋顶的发射器,往全锡拉境内输送!
锡拉虽然有石油资源,但这些财富最终都会流向王室,锡拉普通人该穷还是穷,造成巨大的贫富差距,部分锡拉人家里仍使用那种接收信号的老式电视机,尤其在贫民区,大多数家庭里甚至还保留着听收音机的习惯。
穿着黑袍,蒙着面纱的穆娜小心翼翼打开家门,看见丈夫不在家,她从松了口气。
刚关上门,她就感觉脚底下踩了个什么东西,弯腰捡起来,那是一张宣传单。
自由军的宣传单。
她不是第一次收到了,但这一次她却愣了一下,忍不住认真看了起来。
这似乎是新版的宣传单。
没有以往那些空洞的宣传口号,而是一大段话……或者是歌词?
咔擦。
开门声响起,穆娜颤抖了一下,连忙摘下面纱,可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是他丈夫,质问道:“你出门了?”
穆娜勉强挤出笑容,弱声道:“我,我只是出门丢了垃圾……”
“你竟敢骗我?!”
丈夫突然炸毛,熟练地从柜子角落里抽出一根木棍,怒斥道:“我刚从市场回来,有人告诉我你在那里打工,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啪啪啪!
丈夫木根子一下下抽在穆娜的身上,穆娜不敢违反,只能求饶道:“我只是为了补贴一点家用,求求你别打了!”
“你是女人,女人就该待在家里,出去打工是什么意思,我养不起这个家吗?你要让我遭别人笑话吗?”
丈夫怒气更盛。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仇人。
锡拉属于阿拉世界的一员,这边有着极其落后的风俗,女人出嫁前是父亲的私人财产,出嫁后变成丈夫的私人产财,婚后她们只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能在外抛头露面,不能单独出门,不能出去工作,做什么事儿都得跟丈夫请示。
冷知识,这边当丈夫的甚至可以单方面去法院申请离婚,等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妻子才知道自己被休了!
生活在这个国度的女性那都多压抑啊, 尤其是互联网发达的今天,一部手机就能看到遍全世界。
比如穆娜,她最向往的就是夏国,看tiktok上的那些夏国短视频,感觉全世界的好男人都在那里。
“啪!”
木棍断了。
丈夫骂骂咧咧道:“以后不许去那里工作!愚蠢的东西,快去给我做饭!”
穆娜爬起来默默走进厨房,她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只剩下麻木。
她习惯地打开收音机,正准备开火做饭,忽然滋滋滋一阵干扰声,紧接着有歌曲从收音机传出。
穆娜瞬间惊住了。
心情起伏不定地望着收音机。
……
清晨。
树顶上落着一只小鸟,对,还是那只棕薮鸲,它又飞回来了。
“咻!”
棕薮鸲再次扑翅惊飞,这回还在空中拉了坨鸟屎。
“你这只蠢鸟!”
弹弓男孩沙文看着肩膀上的鸟粪,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句,忽然嘎吱声响起,他扭头看去,自由军大本营的铁门打开,有载着自由军的卡车一辆辆开出。
沙文连忙闪到一侧,先是卡车车队,然后是徒步的自由军士兵,后面还有几十名骑兵,马鞍上配备着旗帜。
浩浩荡荡的自由军军队,往城区方向缓慢前行。
男孩沙文的目光在里面寻找着,眼看就要自由军队伍要走远,他忍不住喊道:“锡拉雄鹰!阿拉丁!阿拉丁!”
忽然一个骑马的高大身影,拉了拉缰绳,往自己这边靠了过来,沙文就见这个男人取出卷起来的旗帜,递了过来。
沙文激动万分,感觉双手里握着的旗帜,重达万斤,他把旗帜扬起来,那是一面飘扬的自由军旗帜,上面是一头阿拉地区独有的雄鹰,兴奋道:“阿拉丁!请带领我们获得胜利!”
“我尽量!”
李河东带着头巾,蒙着面,冲男孩笑了笑,然后又驱马回到队伍里。
“师姐,我上前面看看。”
李河东身边是杨师姐,也骑着马,今儿个她打扮得当地女人一样,全身黑袍,黑面纱,只露出双手和一双眼睛。
打了个招呼,李河东加快马蹄,追上前面的卡车队伍,阿依莎正坐在其中一辆车上,“阿依莎,你可以不用来的。”
阿依莎扭头冲他露出微笑,摇摇头道:“我想来,这是我身为王室公主的责任。”
李河东无奈笑了笑,他视线越过阿依莎,看向旁边的海丽耶,“大姐,咱们的演员,啊tui,咱们的人就位了吧?”
海丽耶扔给他一个对讲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如果你只是它当成一场演出,我希望你能让它成为一场成功的演出,我是士兵,这不是我擅长的,指挥权就暂时交给你了!”
李河东握着手里的对讲机,抬头笑道:“好戏开场!”
自由军数千人以缓慢的速度,在锡拉贫民区往前推进,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游行。
“我的主啊!”
“又要开打了,快躲起来!”
“自由军这是在干什么,他们倾巢出动,为什么进军得这么慢?”
街道上的锡拉人能躲的躲,能远离的远离,街道两边的建筑,开着的窗户被一扇扇关上,居民们躲在窗户外面,脸色惊疑不定地望着下面浩荡的自由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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